【流年】在春天里綻放(散文)
四季有輪回,季節(jié)在更迭;人生美好,請努力折騰。
在我看來,人的一生就應該是不斷地折騰,在折騰中享受成功與失??;不斷地受挫,在挫折中學會堅持;不斷地爬起,在爬起中學會感恩;不斷接受新的挑戰(zhàn),在挑戰(zhàn)中懂得合作共贏;不斷地被自己所感動,感動到熱淚盈眶;這樣的人生才有意義,有熱度,有生命力。
小草經(jīng)過整個冬天的養(yǎng)精蓄銳,已經(jīng)躍躍欲試地鉆出了泥土;小動物們尋找著自己的另一半;就連風的味道都裹挾著小姑娘的體香;誘惑著人們走出家門,享受萬物復蘇的勃勃生機。
摩拳擦掌的跑友們早已脫掉冬裝,和春風一道奔跑在大街小巷中,為我市開年第一場賽事“山西省全民健身6km挑戰(zhàn)賽”做著準備。因為自己在去過去的年一年里,為了好好養(yǎng)傷,沒有系統(tǒng)地訓練,體能上出現(xiàn)了很大的下滑。雖然自己也在私下悄悄地做著恢復運動,但離打比賽的運動狀態(tài),還差一大截子,所以對這次賽事并不關(guān)心。
隊長,能出馬了,我們都給你算過了,骨頭長得差不多了,當縮頭烏龜可不是你的風格哈!我們等你歸隊,一起跑著去擁抱春暖花開可好???這是比較了解我生活的一個老姐微信留的言。我想,也對?。】梢猿么藱C會給體能做個診斷。
于是在三月的第一天,我站上了久別的跑道,回到了溫暖的大家庭中。從明天開始倒計時備戰(zhàn)開年第一場賽事,有時間的一定要堅持每天5km打卡。團長是一位體校的中長跑教練,他負責每次打比賽的適應性訓練。我從報名到參賽也就不到十天的時間。核心力量的訓練,腿部力量的加強,踝關(guān)節(jié)和膝關(guān)節(jié)的穩(wěn)定性練習,身體協(xié)調(diào)能力的提高等等,在緊鑼密鼓的計劃中一一落地。
正式比賽在一曲高昂興奮的國歌聲后進行。跑道上的跑友和賽場外的觀眾,和著國歌的節(jié)拍,聲音由低沉到洪亮,再到沸騰,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嘹亮的國歌聲氤氳在蓮花灣體育場上空。掃大街的環(huán)衛(wèi)工人直起了腰身、騎自行車的市民停止了趕路、開車的司機搖下車窗,目光齊刷刷地向賽場這邊聚攏過來,將跑道的氣氛推到了高潮。
站在我前面的幾位外國友人,被這場合熏染得合不攏嘴,手舞足蹈起來。其中一個皮膚黝黑,身材高大,濃密的絡腮胡子像鳥巢般搭在臉上,說話時露出潔白的牙齒,厚厚的嘴唇略顯笨拙。小伙子陽光開朗的性格吸引了跑友們的目光。他自我介紹,自己來自中北大學??此┲W醒?、馬丁靴。我用中國人講英語的特殊方式,手指著他的鞋,youshoe.run?他燦爛的笑容從厚厚的唇角拋出,潔白的牙齒里擠出一串我聽不懂的英文。我瞪著眼睛表示不懂,他拿出手機,用翻譯軟件給我翻譯。屏幕上出現(xiàn)——享受過程四個字。我豎起大拇指,OKOK與他交流著。跑友們看我與外國友人交談,以為我會講英語,紛紛起哄道,你問他來自哪里?我裝大尾巴狼似的從口中蹦出一個單詞from?小伙子點著頭用變了調(diào)調(diào)的中文回答,印——度。惹得跑友捧腹大笑起來。
十點鐘準時鳴槍起跑。有望沖擊名次的跑友都在第一排就位。槍聲一響,如離弦的箭沖出起跑線。我本著貴在參與的精神,在起跑線上就落到隊伍的尾部。邊慢跑邊拍視頻,手機里記錄了出發(fā)的盛況,拍到了賽道兩旁熱情的觀眾,護士穿著潔白的白大褂站120車旁,穿棗紅色救援服的救援隊,還有黃色馬甲的志愿者,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激情滿滿,給場上的每一名參賽者吶喊助威。
這次賽道規(guī)劃很合理。在操場內(nèi)跑半圈后,直接進入蓮花灣公園的內(nèi)部道路。瀟河水畔河水漣漪,奏著清澈的樂曲,葳蕤水草上閃耀著露珠的光芒,野生水鳥像一道閃電劃過河面,又像一位舞者為跑者們翩翩起舞;岸邊柳條已經(jīng)柔了腰身,微風輕輕撩動著我的頭發(fā)。我們奮力奔跑在這如詩如畫的長廊里。
親子跑團,大人與孩子交流著,寶貝,剛開始跑慢點兒,體力要分配好。爸爸你快點兒呀,咱們都是倒數(shù)了。丫頭,你咋走上了,要跑起來才行。一隊太原老年跑團,目測平均年齡在六十歲以上。領(lǐng)頭的大哥頭戴紅色簡易松糕帽,吹著哨子,后面跟著一群“美少女”。銀白色的大長辮子在肩上擺動,無需用裝飾品包裝,這本身就是一道亮麗的風景。一個戴著小龍女發(fā)箍的短發(fā)姐姐,扭著屁股雙臂舉過頭頂,搖擺著身軀讓一個裝扮成小丑的大哥在跑道中央拍照。一襲白長袍闖入我的視線,紅底白點的方巾,被一根黑色松緊帶固定在頭上;黑色的大胡子夸張地占據(jù)了多半個臉;脖子里的大金鏈子在胸前隨著步伐跳動著;一副透明眼鏡片后面藏著一雙搞笑的瞇瞇眼,讓人陶醉其中;腳蹬紅色的專業(yè)跑鞋,搖擺著結(jié)實的身軀,如一幅迪拜富豪鬧春圖,開心地逗著從他身旁經(jīng)過的跑友。
2km后,我的小碎步在不知不覺中加速。起初說好一起相伴的跑友被我甩在了身后。我用心感知著自己的每一塊肌肉,每一處骨骼。協(xié)調(diào)而有力的雙腳踏著水泥路,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音,身體里發(fā)出一種強有力的信號,你可以再快點。身體出賣了大腦,腳步與雙臂達成一致,超越著一個又一個跑友。每超越一個,我都會對她們說一聲加油。我聽不到她們的反饋,只能聽到粗重的喘氣聲。她們或許是無力回應,或許覺得我是陌生面孔而無需回應,又或許是怕打亂了自己跑步的節(jié)奏,但這些都不影響我對她們的鼓勵。
拐彎處,警車后緊跟著男子組第一名選手。他步伐有力,眼神堅定,棕褐色的肌膚下每一塊肌肉都鼓鼓囊囊結(jié)實有形,臉上肌肉跟著步伐的起伏顫動著,從我眼前閃過。一名扎馬尾的女選手混在三個男選手中間,當我喊話她是女子組第一名時,她抬手給我比了個OK。其中一個男生對女生說了一句,看一下心率。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體校的在校學生,三個男生給女生當領(lǐng)跑。在大賽中,為了提升隊友的賽季名次,有的隊友會犧牲自己的成績。這種戰(zhàn)術(shù),在中長距離或者是競技運動中經(jīng)常用,包括更大的國際賽事。有時候能聽到外行人在發(fā)表這樣那樣的負面言論,大概意思是說,對陪跑運動員不公平,殊不知這些都是教練根據(jù)運動員每個階段不同的身體狀況,做出的戰(zhàn)術(shù)性安排。除了體現(xiàn)團隊精神外,更重要的是能突破賽季高水平運動員的個人的成績,為大排名打基礎(chǔ)。
4km處,漸進狀態(tài)的我,步幅更加輕盈,呼吸趨于平穩(wěn)。耳畔出現(xiàn)了平時跑步練習步頻時熟悉的音樂。我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耳機還以一個擺設(shè)的身份架在耳朵上,運動手表也在沉睡著。跟著別人的音樂節(jié)奏跑也是一種樂趣,既省事省電,又省流量,美哉美哉,不由得嘴角露出了壞笑。但沒多久,這個免費的音樂就消失在我身后。唉!老話又一次被證實,免費的午餐真的太不靠譜。
問過維持秩序的志愿者,還剩一公里的賽程。在核心強有力的支撐下,我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步頻,手臂也加快了擺動的頻率,眼睛盯著路面,身體感知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呼吸在急促。怎么回事?5km才達到運動極限,只能說明前半程速度還是比較慢。一方面調(diào)整著自己的呼吸,另一方面用意志堅持著。賽道上專業(yè)運動員們已經(jīng)收官,只剩下我們這些蝦兵蟹將為了到達終點而努力地奔跑著。
網(wǎng)絡上說,二十歲,速度就是一切,天下跑步唯快不破;三十歲歲,PB才是關(guān)鍵,超越自己,追求無限;四十歲,慢跑成為主流,一路風景,自由自在;五十歲往上,健康才是王道,規(guī)律作息,快樂生活。此時在快到終點的跑道上,二十歲的學生,已經(jīng)開始步行,不再努力;三十歲的年輕人,悠哉悠哉地慢搖著;四十歲的中年跑者,正竭盡全力地做著最后的沖刺,還美滋滋地夢想著刷新自己的成績;五十歲的老年跑者,雖說配速與自己無關(guān),但也在努力地、馬不停蹄地向終點靠近著。我在賽場上看到的情景咋就和網(wǎng)絡傳說有這么大的差距呢!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理想派和現(xiàn)實派的區(qū)別嗎?
現(xiàn)實中的我,也不知該把自己歸到哪個級別的隊伍中,只知道心無旁騖地,極致地發(fā)揮著大干快干加苦干,甩開膀子加油干的體育精神,一次次地超越著自己,享受著運動的激情與刺激。
看著終點處,電子計時器上跳動的數(shù)字,我像一只絕處逢生的戰(zhàn)馬,掙扎著向終點奔去。37分06秒被定格在我的名字下。
腦子中只涌現(xiàn)出一個信息,太棒了——段老太,好樣的!休息一年后還能跑出了每公里6分配的成績。開心之余,是前所未有身體應激反應,膽汁的苦水涌上了口腔,胸腔強烈地收縮。我吃力地趴在體育場的圍欄上,淚水奪眶而出。只有我自己清楚,這是開心的淚水,也是又一次超越自我興奮的淚水,如春暖花開前的第一聲雷。
有人說跑步如人生,而我認為賽場如人生更貼切。每一個人從出生就站在了賽道上,無論起跑時你跑得有多快,在中途放棄奔跑的人永遠是失敗者;反觀那些起跑落后,在途中身體遇到各種不適,都能靠自己的心態(tài)來調(diào)整,靠毅力一直堅持跑到終點的人才是真正的贏家。
還有人說,人生苦短,何必自己折磨自己,就應該緩步欣賞沿途的風景。說得不錯,可以放慢腳步,也可以享受當下。但當你覺得該到終點時,連跑道上的指引標都被撤走了,你朝哪條路走都得站在原地思考半天。有資格在賽道上欣賞風景的人,不是處在奮斗期的人,而是那些功成名就,用汗水和淚水創(chuàng)造風景的人。
春天是個自帶光芒的季節(jié),令人向往的季節(jié),是生命力綻放的季節(jié)。愿每一個奮力前行的人都花香自溢,攜好看的皮囊,擁有趣的靈魂渡余生。
靈魂對晤、以心悟心,逝水的時光變得更豐盈和飽滿。
善待別人的文字,用心品讀,認真品評,是品格和品位的彰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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