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生命的感動 (散文)
一
人最寶貴的東西是生命,生命屬于我們的只有一次,自認(rèn)為聰明絕頂?shù)娜祟惖能|體,其實是不堪一擊的。它經(jīng)不起外部和內(nèi)部的折騰,我們應(yīng)該時時刻刻呵護有加。盡管今天狂風(fēng)暴雨,履步維艱,也不能輕言放棄,需要牢記:活著才能創(chuàng)奇跡!
大自然是神奇萬方的,有些是我們平時沒有注意到,還有些是我們看到了,沒有深思的。它是人類最生動的教科書,可以給人啟迪。
有一次,我和兒子沿著淅河河壩而行。突然兒子驚叫起來:“爸爸,快看?!表樦鴥鹤邮謩菟?,我發(fā)現(xiàn)壩基上一棵小樹在大壩上長者,小樹由石縫中間向外生長,它枝葉茂盛,生意盎然,絲毫看不出它的自卑。石縫中間還有些小草,它們也快樂地?fù)u動者肢體,如果沒有小孩子惡作劇,它們生活也會很滋潤。我呆呆地注視者它們,別以為我會嘲笑它們居處寒磣,我實在驚詫它們的生命力超強,對它們產(chǎn)生了敬畏,沒有錯,像上帝那樣。
二
我的外祖母原籍是林縣合澗鄉(xiāng)豆村的,當(dāng)時林縣雖說是革命老區(qū),但一窮二白并沒有解決。遇到災(zāi)荒年,林縣人成群結(jié)隊到山西逃荒。那兒地廣人稀,可以解決肚皮問題,所以很多拓荒者便在平順安家落戶,外祖母就是在那時被介紹給外祖父的。外祖父在當(dāng)?shù)厥莻€土郎中,在當(dāng)時,他就是當(dāng)?shù)氐氖刈o神,他年紀(jì)輕輕便妙手回春,享譽方圓百里。把外祖母這位百里挑一的大美女介紹給他,我敢打包票,是當(dāng)?shù)厝税徒Y(jié)外祖父。為什么這么說呢?外祖父是當(dāng)?shù)厝耍浼以诋?dāng)?shù)仡H有名望,受人尊敬。二在當(dāng)時醫(yī)生少,名醫(yī)更少,咱老百姓吃五谷雜糧,誰沒有不找醫(yī)生的。所以無論土匪惡霸,還是鄉(xiāng)紳都賣他的面子。
后來,盡管全國解放了,外祖父仍舊有他的一片天。母親呢,趕上時代變遷,林縣人修成了人工天河紅旗渠,結(jié)束了水貴如油靠天吃飯的時代。那些心眼活泛的人,又有人從山西往回遷。母親是那個時候嫁給了父親,我小時候經(jīng)常往返林縣和平順之間。外祖母家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棵大青柳樹,說它大,的確名副其實。樹干三四個人合抱那么粗。樹上住著喜鵲一大家子,年年枝繁葉茂,每到夏天,樹蔭能占多半個院子。有一年夏天中午,濃云遮住了天空,天空像一口倒扣的鍋,緊接著下起了瓢潑大雨,電閃雷鳴中,突然一道閃電擊中了這棵大柳樹。一家人嚇得不敢作聲,等到風(fēng)停雨住,·大家看到柳樹干上硬生生被炸出一個大窟窿。大家都說:“狐貍精被天神追擊,藏進了柳樹,被雷神擊死了。這棵樹受傷嚴(yán)重,可能活不了幾年啦?!比舾赡旰笤倩氐竭@里,大柳樹依然倔強地活著。舅舅家把窟窿一收拾,做成了一個供奉天地的神龕。多年后見到它,親切異常,它不但陪伴了姥姥、姥爺、舅舅一生,直到我離開它,它依然靜靜地矗立在院中。
三
也許你對那些沒心沒肺的生命感覺不出它們的神奇,但凡長一雙會觀察的眼睛,留心我們身邊的人和事,你會發(fā)現(xiàn)平凡的人中,也有很多偉大。
在去年的一場喪事上,我碰到了我的小阿妹阿紅。先是不經(jīng)意的一眼,感覺眼熟,后來又懷疑地挪開了眼睛。人到中年,記憶有些失誤是很正常的。當(dāng)禮畢和眾人寒暄之際,她激動地?fù)u著我的雙臂,邊搖邊喊:“浩哥,你忘記我了嗎?我是小紅??!”一剎那我記憶復(fù)蘇了。眼前出現(xiàn)我七歲時的情形:小時候每到過年,我總要到外婆家玩耍。當(dāng)時有個小孩子叫小兵,其年齡和我差不多,他有個小妹叫阿紅。那里的孩子不多,阿紅可黏我了,她家和外婆家比鄰而居,我們經(jīng)常玩游戲。后來聽說小兵夭折了,他奶奶受不了刺激,當(dāng)年就仙逝了。再到那兒時,她成了老大,她媽媽又生了一對雙胞胎。從此她便放棄上學(xué),打柴,放牛,整個是個小大人了。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個陰陽先生說:“她家脈氣壞了”,她們舉家遷到兔子嘴上的小村莊,后來就沒有他們的消息啦。
我上初二時,我姥爺不在了,我和母親去奔喪時,又見到了她。她說她和她爹又回來啦。她娘過世了,父親患上了肺結(jié)核病,整日咳嗽不止,在那邊沒有人能用得上,這邊好賴是好鄰居,還有自己家。她還偷偷告訴我:“哥,你知道嗎,我還會犁地,全把式?!蔽衣犞犞蛔⊙蹨I就嘩嘩流下來了,我一把抱住她不住抽噎?!翱磥?,當(dāng)你媳婦當(dāng)不成了”她也哭得稀里嘩啦。她的兩個弟弟,我也看見了,吃什么都搶,難怕是兩個熟土豆。看著這樣一個家,我堂堂男子漢也心寒。蒼天呀!你把這樣一副重?fù)?dān)交給她,你不是要把她壓垮嗎?當(dāng)時真想幫幫她,可是我自己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呀!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我愧疚得說,”我還真幫不上你。”她回答說:“你幫了我一時,還會幫我一世呀!自己的日子還要自己過,你還是好好學(xué)習(xí)吧,沒有準(zhǔn)還真能幫到我?!焙髞砺犝f她父親也去世了,她獨自拉扯著兩個弟弟過。再后來就很少有她的消息啦。
她這一搖,一切閃電似得復(fù)蘇了。我呆呆地問:“你——現(xiàn)在還好吧?”她樂呵呵地告訴我“我嗎,好著呢。你呢?”我本來覺得自己人生坎坷,但在女神面前,不想倒苦水。我長嘆一聲:“世事難料”“哥哥是蜜罐里長大的,妹是苦水里泡大的,我老早就盼著哥過上幸福的日子,怎么現(xiàn)在你還嗨長氣短呀!”聽著她哥長哥短的,我知道過去的就永遠(yuǎn)過去了,就急切想知道她現(xiàn)在的情況?!拔壹奕肆?,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爸是個生意人,錢不多,夠花。大弟娶媳婦了,小弟當(dāng)兵了,這幾年總算熬出頭了。公婆公爹待我挺好的,就是你自個兒,頭發(fā)都白了?!薄懊米?,你見過大院那棵大柳樹嗎?它還好嗎?”我忽然問?!昂弥?,雖然后來我也離開了哪兒,但我也沒有忘記那兒”“你比它好多了,我無法想象你曾經(jīng)的日子?!蔽乙馕渡铋L地說,哥我對你說:“艱難困苦不如意,痛苦煩惱全拋棄。挺起胸膛朝前去,日子再難也甜蜜。淚水哭泣藏肚里,明天還要過下去,活著才是硬道理,活著才能創(chuàng)奇跡!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人間只有站不起的人?!币凰查g,我被五雷轟頂,這個小學(xué)都沒有上完的人給我上了一課,今天說出了如此有哲理的話,令我無地自容,又讓我醍醐灌頂。我被這個血肉之軀感動得無以復(fù)加,就此寫下此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