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園】明月幾時有 (隨筆.外一章)
《明月幾時有》
在城市的日子久了,日子被忙碌充滿,都市的繁喧把我內(nèi)心那一份殘存的寧靜消磨得一干二凈。
今晚突然心血來潮,想出去走一走。漫無目的地走著,走到哪算是哪。不知不覺我來到一片果園旁的開闊之地,周遭也忽然變得幽暗起來。耳邊響起了久違的蟲鳴聲,身旁是一片樹影婆娑。我聞到了叢林清爽的氣息,胸中一陣清爽舒暢。在這里住了快一年了,今晚才發(fā)現(xiàn)原來有這樣一個地方。
我一直向前走著,耳邊只有腳踩在地上的沙沙聲,整個人仿佛又回到了家鄉(xiāng)的小路上。到了高曠一點的地帶,感受著夜晚的涼風,頓時讓我心曠神怡。我抬起頭,天空一片明凈,一輪朗月高掛半空,略顯妖嬈。低頭又見月光灑落地上,泛出點點銀色。
此情此景,不由想起了多年前的無數(shù)個夜晚,我仰臥在家門前看月亮的情景,那是多么美麗的一幅景象啊。而思緒也不斷涌現(xiàn),我憶起了遠方思念的人,這是多么地讓人迷戀和陶醉啊。年少時,渴望長大。長大了,卻害怕孤單。今晚的我又是孤身一人,一個人在月色下漫步,一個人想著往事……月亮也是孤獨的吧?當她越圓越亮的時候,周圍的星光就會消失。試想,月亮此時的心情是否跟我一樣呢……想著想著,心里就涌出了無限感慨。
在空地上看月亮,感覺月亮和自己很近很近,近到仿佛可以觸摸到她。我的眼睛也漸漸變得迷離,我甚至可以聆聽到月亮的“呼吸”,感覺到她的“溫暖”,并體會到她的“心情”。我的孤獨相對于她的孤獨,顯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或許這就是她的魅力所在吧。她的一切都震懾著我,令我忘卻了自己此時此刻身處的境地。
月亮下漫步,在乎于找到一份寧靜、一絲祥和。在這茫茫天際間,我卻尋不到心靈最終的歸宿。
《又是一年桂花香》
不經(jīng)意間,一縷花香悄然滑過,象一道閃電,心突地一跳:又一中秋了!每年到這時節(jié),我都會有碌碌奔波中邂逅這縷花香,不疾不徐,不濃不淡隨風而至沁人心脾花香。
閉了眼,腦海里浮出一株繁茂的樹來,綠云般的枝葉,清碧如玉,上面捧著成團成簇的細碎小花,泛著瑩瑩的金黃顏色,像是整個秋天都跳躍在枝頭。我輕聲吟哦:“綠云剪葉,保護黃金屑?!鼻榫敖蝗冢睦锊唤嬲\感謝大自然的賜予。單從欣賞角度看,桂花也許欠缺了些瑰麗,無春花之燦爛,無夏花之奔放,亦無冬花之冷傲孤絕。它是平和、素雅、安寧的小花,靜靜地開著,就像一位內(nèi)涵深蘊的女子,穿著樸素卻不失典雅,平平淡淡卻不落俗套,自然流露出萬方儀態(tài),于城市街角,或鄉(xiāng)村路旁,微風隨興攜來那么一縷馨香,襲入腦中頓時消去浮躁生起端肅,一些淡忘了的懷念和牽掛又活躍在心中……
近中秋時,天朗氣清,月明如鏡,冷露濕桂。吳剛想是最繁忙不過了,要四處奔波采桂花釀酒。佳釀迎客,嫦娥歌舞,寂寞廣寒宮將迎來一年中難得的熱鬧。桂花酒我無緣品嘗,但桂花茶卻是喝過的。村里一些大戶人家手巧的主婦,在桂花還未大開時就采來晾干,加在早春茶里和勻,用亮白細瓷罐貯著,待來了客人取出一小撮放在杯里,山泉燒的開水“呼啦”一沖,迅即溢出一絲清新的桂花香氣,茶未入口精神已清爽一半,等桂花泡開茶色暗紅,品嘗一口,陜南青茶的厚重里挾著桂香,使你立感口舌生津,引出“好茶,好手藝!”的稱贊。
老家房前東北角栽有一株桂樹,小時候在城里上學常趁桂花開時,抽空回老家摘來幾許夾在書本里,上課聽得倦了就翻開書頁,一陣清香撲來,倦意全消。送幾片給同學們?nèi)绶ㄅ谥疲Ч睾?,同學問:“在哪里摘的?”我于是搖頭晃腦答非所問賣關(guān)子:“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處……”那時桂樹在城里難得一見的,現(xiàn)在漸漸多了,自家種著美化庭院,路旁栽著美化城市。家鄉(xiāng)最常見的桂是銀桂,花開淡白,香氣馥郁;其次是金桂,花色金黃,香氣稍淡;還有就是四季桂,又稱月桂,四季常開;較少見的是丹桂、紫桂。想起《愛蓮說》中論花,說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菊,花之隱逸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單就花本身來說,桂固稱不上君子,但卻“占盡花中聲譽,香與韻,兩清潔”,“賢者”之名卻可以當之無愧。
母親大老遠從老家來,除帶一大堆菜蔬雞蛋之外,竟然還帶來一大束桂花,看得我驚愕了半天,這大把年紀這么勞累竟還有這份閑心。繼而一想,我又被什么東西感動了,可能是母親的關(guān)愛吧,象桂香一樣悠遠深長的關(guān)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