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柿子，寓示著一生一世紅紅火火、萬事如意、吉祥平安。也許就是這個緣由，我們市里各個城區(qū)，有些單位的院子里，路邊的綠化帶里，間或植有柿子樹。
　　 春天來了，萬物復蘇。柿子樹趕著趟，跟緊春的步伐，抽枝發(fā)芽。肥厚的樹葉在春日陽光下，綠油油，簡直完美演繹凝妝上翠樓。一眾綠葉間，它們最惹眼。不幾日，淡黃色的小花盛開在濃稠的綠葉中，就像害羞的小姑娘，躲躲閃閃，不張揚。用不了多久，指甲蓋一般大的小柿果替代柿花，照樣子調皮搗蛋，悄無聲息，躲在綠葉中。柿果在風里，在雨里，在陽光里，在柿葉的庇佑里，一日日漸漸成長。柿果等到如同拳頭那么大，便定了型。暑假里，孩童們打鬧嬉笑，穿梭在樹下，偶然，仰首看到柿果，他們就嘰嘰喳喳討論一下。也許出于對青澀柿果的好奇，總想辦法弄一個，嘗試。總有出頭鳥，果然就抓一個在手。他沒有顧慮，狠巴勁地啃一口，然后那個孩子的舌頭伸到口外，獨自承受好奇害死貓的后果。
　　
　　 二
　　 天高云淡，秋風一吹，柿子樹葉變黃，原本青綠色的柿子泛起紅暈。等不了多久，繁密的黃葉里綴滿艷艷的紅。
　　 柿葉，霜降后采集，去除雜質，洗凈，曬干，切絲。柿葉，性寒，味苦，歸肺經。止咳定喘、生津止渴。煮水泡茶均可。柿葉的用途，知道的人恐怕不多，但不曾墜落的黃色的柿葉，與柿果的紅，相互依存，相得益彰。
　　 我駐足樹下，眼光追著紅柿不放。幾只雀兒飛來，似故意逗我一般，鳴叫著啄向紅彤彤的柿子。我嘟囔一句，澀壞你的舌頭，看你還啄。其中一只雀兒仿佛故意向我示威，昂起頭，鳴叫幾聲，又低下頭，啄幾口柿子。它幾次三番這樣的“挑釁”。我忍不住，撿拾起一枚小石子向柿子樹冠拋去，隨著石子碰觸樹葉發(fā)出窸窸窣窣的響動，鳥兒們一驚，撲愣愣飛遠。也許目睹到我與雀兒們斗氣，此刻高高在上的柿子們是開心快樂的。
　　 古人有很多詩句描寫柿子樹，而我唯獨喜歡唐朝李益的《詣紅樓院尋廣宣不遇留題》：柿葉翻紅霜景秋，碧天如水依紅樓。隔窗愛竹有人問，遣向鄰房覓戶勾。
　　 我站在綠化帶中，這里沒鄰居。一片鋼筋水泥，高樓林立，到哪里也難覓工具。我就站在樹下，昂頭，眼巴巴地看著。雀兒們又回來了，比先前又多出幾只，這是誠心跟我過不去？想至此，我噗嗤一樂，跟雀兒置氣，算啥人？
　　 我回轉，溜溜達達走開，但心里依然惦念那一樹黃葉紅柿。
　　 初冬，天地間蕭瑟沉寂，柿子掛滿枝頭，似一盞盞紅燈籠，亮閃閃，吸引眼球。某天，來一場小雪，掛著柿子的枝椏夾幾處落雪，放眼望去，這不就是一副水墨丹青畫—柿柿如意圖。
　　
　　 三
　　 童年時光，有柿子和柿餅。新鮮的柿子不常見，倒是常常見到渾身裹滿糖霜的柿餅。有一年，鄰居劉姐的親戚來串門，帶了當?shù)氐奶禺a，托柿。我才有幸又認識了柿子的又一個品種。
　　 托柿顧名思義，得用手托著。紅彤彤的柿子，顫巍巍，軟乎乎，真害怕外面的薄皮會一不小心兜不住果肉。
　　 母親看到劉姐贈送的托柿，那個高興勁兒，不亞于孩童得了心愛的禮物。她說這托柿就適合掉了幾顆牙齒的老年人，拿個吸管，戳進柿子，不太費力氣，一會兒工夫，就把一枚飽滿甜蜜的托柿吸溜得只剩癟癟的外皮了。
　　 我小時候吃帶著柿霜的柿餅，興奮不已。那個勁頭不亞于母親吃托柿。軟糯的柿餅，香甜可口，吃一個還想再吃一個。母親偏偏防范意識很到位，她囑咐貪嘴的我，都是你的，不能吃多了，這個東西吃多了，會長結石，一旦長了結石，肚子痛到滿地打滾。聽著母親繪聲繪色的描述，我趕忙閉緊小嘴巴，唯恐貪嘴惹出肚子痛。
　　 后來，得知，柿餅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空腹不宜食用。柿子表面那一層柿霜，可以治療咽炎、口瘡等疾病。柿子含有大量的碘和維生素。但是柿餅不宜與螃蟹同食。
　　
　　 四
　　 現(xiàn)在柿子的品種也越來越多。幾年前，水果攤上就有水果柿子賣。
　　 水果柿子一樣的紅彤彤，但它們是硬硬的，咬一口，脆脆甜甜，不會拖不動舌頭，沒有半點澀感，只是價格稍微高一些。
　　 集市上常有價格便宜，需要脫澀的柿子，若碰到合適的機會，我也會買上一大兜?；丶液?，添幾個蘋果或者香蕉，合裝在方便袋內，放在陽臺上。它們白天曬著太陽，夜里，伴著星光。再不需什么材料，用時大約一周左右，原本硬邦邦的柿子變軟，外表更加紅艷。踱步在難敵的誘惑力跟前，伸手試探著，拿一個合意的柿子，遞進口中，只淺淺地嘗一口，便停不下來，那股子，甜蜜蜜，橫沖直撞，深入肚腹。
　　 去年，我在某個平臺刷著個給柿子脫澀的新方法，決定一試真?zhèn)?。我趕緊打電話給孩子爸，請他給我找些芝麻桿，并且信誓旦旦的告訴人家，這個方法縮短柿子的脫澀時間，靈得很，可以很快吃上熟透的甜柿子。孩子爸在下班回來的時候，果然帶了一大把芝麻桿。
　　 不知道是我的方法不對，還是拉掉了什么具體細節(jié)，反正芝麻桿脫澀法以失敗告終。這就免不了，時不時被孩子爸調侃一番。我也只有笑臉相迎，任由他講述。誰叫咱錯了呢，既然錯了就得端正態(tài)度，知錯認錯，不怕數(shù)落。
　　 芝麻脫澀法失敗后，我又回到用香蕉或者蘋果來給柿子脫澀。
　　
　　 五
　　 柿子換一種方式，呈現(xiàn)出來，更具誘惑力。那就是柿餅。軟軟糯糯的柿餅外皮裹了白白的柿霜，咬一口，賽蜜糖。
　　 我又開始測試做柿餅。
　　 我把每個柿子清洗干凈，用刀具小心翼翼地削去外皮，然后又用細線拴著柿子的蒂把，一個一個連成串。一串串被我晾在陽臺上。從第三天開始，把每一個柿子都轉圈捏幾下，加速它們變軟成熟。
　　 經過五天的時間，我的柿餅大功告成，孩子爸吃得津津有味。他豎起大拇哥，稱贊我的技藝。我也曾嘗試讓柿餅出糖霜，可惜沒有成功。孩子爸說，這樣就很好，我們一平常人家，不用要求盡善盡美。
　　 我再次打開網頁，把柿子的禁忌記錄下來：食柿后忌飲白酒、熱湯，吃柿子的前后1小時內不宜喝牛奶，食柿子前后不可食醋，以防罹患胃柿石癥。并且把這些禁忌給孩子爸看，叮囑他，柿餅好吃，但不可多食。
　　 望著眼前的串串柿餅，我笑逐顏開，順接柿子的美好寓意的同時，也寄望柿紅葉黃相互泅染，年年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