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疫”夜行(小說)
“媽,您別送了,我們會注意安全的?!?br />
春夜幽涼,昏暗的街道上有星月折射的光痕,搖曳的路燈燈光給小城添了幾分柔媚。此時,兒子小強一手牽著妻子小娜的手,一手拉著行李箱匆匆走出小區(qū)。就在快到汽車車門前時,兒媳小娜轉(zhuǎn)身給了蘭娟一個深情的擁抱。蘭娟心里瞬間涌起一股暖流,一時竟沒有崩住,竟被小娜暖出了熱淚。當蘭娟回過味時,兒子和媳婦的車已經(jīng)消失在夜幕之中了。
?今天是周六,忙碌一周的小強和小娜終于回來了。雖然春節(jié)時他們已經(jī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但由于他們倆一個從事鐵路運輸工作,一個在天然氣公司上班,兩個單位都在遠離市區(qū)的岐山上。平時就聚少離多,再加上春節(jié)服務行業(yè)又比較忙,他們的婚房布置就被暫且擱置了。今天是春節(jié)后倆人頭一次一起休周末,于是,就相約一起回市里購買布置婚房的物品。
小強他們到家已是午后。下高速時,看到卡口全副武裝的防疫人員以及待命的警車,他們就感覺到了主城區(qū)疫情的嚴重。街上不時傳來救護車刺耳的鳴笛聲,除了戴紅袖標的防控人員,街上的行人都戴著口罩也都行色匆匆。老遠就聽到小區(qū)門口大喇叭播放著各級政府的防控措施,當走到小區(qū)時還被防疫人員擋在了門口。出示了行程碼健康碼,測量了體溫,一番盤問后才順利地進到了小區(qū)。
到家后,為了不給社會添亂,小兩口一進門就將取消購物的計劃告訴了母親蘭娟,說下午好好陪她聊天。說實話退休在家的蘭娟平時挺無聊的,閑暇時喜歡吟詩作畫打發(fā)時間,今天看孩子們?nèi)绱苏f,心里甚是高興。于是,下午她決定放下一切,認真地聽孩子們給她講外面有趣的事情。閑聊中夜幕降臨。于是,蘭娟準備起身給孩子們做飯,突然不知誰的手機“嘟嘟...嘟嘟...”響了幾下,她和兒子不約而同地都順著聲音尋了過去。
“誰的手機在響啊!”
這時兒媳小娜也回頭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是自己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通知,鑒于寶雞疫情形勢嚴重,為確保轄區(qū)天然氣供應運行正常,所有休班人員即刻返回單位。實行防疫期間集中管控。”看著這條信息,小娜慌了,趕緊起身跑到廚房告訴蘭娟:“媽呀,我不能在家吃飯了,單位通知要求我們必連夜返回單位,不得有誤?!?br />
看著門口焦慮不安的小娜,蘭娟趕緊勸慰到:“孩子別急,等吃完飯再走吧?!?br />
小娜說:“媽啊。我不吃了,我得趕緊回蔡家坡,否則再晚就沒有回去的車了?!?br />
說話間,蘭娟已經(jīng)走出廚房,望了望昏暗的窗外,回頭對小娜說:“你等等,我叫小強送你走?!?br />
說著她就沖客廳方向喊道:“小強,趕緊穿衣服送小娜回蔡家坡,她一個人走我不放心。”
未等蘭娟話音落地,就看見兒子邊走邊穿衣服,手里還拿著車鑰匙已經(jīng)出了臥室,正往客廳走來。
看見小強出來,小娜趕緊擋住了他的去路,并心疼地說:“媽啊。別讓小強送我了吧,他中午才下夜班回來,再開車送我來回跑就太辛苦了。不如我聯(lián)系一下單位別的同事一起走,讓他在家好好休息吧?!笨粗t惠懂事的兒媳,蘭娟不知說什么好了,再三勸慰小娜說等吃完飯再走吧!
正當蘭娟去廚房做飯的時候,小強的手機“叮鈴...叮鈴...”也響了。小強趕忙從衣服兜里掏出手機,只聽電話那頭甕聲甕氣的說:“由于寶雞疫情嚴重,為確保鐵路運輸安全正點,現(xiàn)通知所有在家休班人員務必要在22:30趕回岐山車站報到,實行集中管控管理?!?br />
突如其來的通知,把正在做飯的蘭娟給難住了。下午兒子下班回來時,她見小強工作服弄得很臟,趁他沒注意悄悄地幫他洗了,現(xiàn)在還濕漉漉地掛在陽臺上。這可咋辦啊!難不成讓孩子穿濕衣服走嗎?
小強見蘭娟犯愁,趕緊跑過來說:“老媽不要緊,你把濕衣服給我裝進塑料袋里,我拿到單位晾曬吧?!?br />
蘭娟一聽也是,連忙放下手中的鍋鏟,把手在圍裙上蹭了蹭,走向陽臺將濕漉漉的衣服從衣架上取了下來,然后又跑到儲藏間拿出行李箱。不一會功夫,她就將小強所需換洗衣物以及洗漱用品全部整理好裝進了行李箱。推出行李箱時,她心里空落落地,好像把什么給遺忘了,又趕緊翻箱倒柜把家里存放的兩盒N95口罩拿了出來。嘴里不停地叮囑讓二人做好防護,當蘭娟再次把行李箱遞給孩子們時,兩個孩子許是怕她難過,打趣地說:“老媽你這是給我們搬家啊?!?br />
蘭娟沒有接話。作為老鐵路她心里很清楚,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責任,不管她再怎么擔心和不舍,孩子們都必須服從命令回單位。
“媽,我們走了?!?br />
聽到孩子們告別聲,蘭娟急忙捧出兩個熱氣騰騰的饅頭跑出廚房,拉著孩子們的手一人手里塞了個饅頭,然后又趕緊端出下午剛鹵好的肉臊子給他們夾進去。孩子們拗不過蘭娟,只好站在客廳草草地吃了個饃,水都沒來及喝一口,就匆匆地下樓了。
蘭娟失落地跌坐在沙發(fā)上,手卻無意間碰到了兒子手機充電器。一想到小強沒有充電器就無法跟自己聯(lián)系,她顧不上外面寒冷,連忙披了件外衣追了出去。
蘭娟還沒到小區(qū)大門口,遠遠地就聽到有人大聲嚷嚷,像是在吵架。
“都什么時候了,寶雞疫情如此嚴重,你們這些人就不能好好待在家里,為國家做點貢獻嗎?”
蘭娟心里一驚,忐忑中加緊步伐趕到小區(qū)大門口。此時,小區(qū)門口站滿了穿防護服的物業(yè),正在盤問進進出出的業(yè)主,并不斷地提醒大家掃碼佩戴好口罩,否則不讓進出小區(qū)。其中有位阿姨比較“執(zhí)著”,一直嚷嚷:“我沒戴口罩,我又沒病,不會傳染的,不會傳染的?!?br />
“阿姨,寶雞現(xiàn)在疫情這么嚴重,您不戴口罩,是不是很容易被別人傳染??!您想想是不是?”一向不愛管閑事的兒子正在勸導著。
看到兒子在幫物業(yè)疏導,其他業(yè)主紛紛都掏出了手機,提前打開了健康碼和行程碼,并按順序測量體溫。此時那個未戴口罩的女士看自己有些“寡不敵眾”,略帶哭腔說“那我不出去了,我不出去了……”扭頭灰溜溜地離開了。此時此刻,看著拉著行李箱即將走出小區(qū)大門的孩子們,蘭娟心里競有一種莫名的自豪感涌上心頭。
三年了,小強在這場沒有硝煙疫情阻擊戰(zhàn)中變得成熟了。身為鐵路人,他知道自己承擔著特殊的“逆行任務”。從武漢疫情開始到西安疫情突發(fā),他都一直走在最前線,從未停步、退卻過。熬過了無數(shù)個日夜,他堅守在人流密集的車站,戰(zhàn)斗在防控抗疫的重點部位。他每日手持測溫儀,站在進出站口,逐一對旅客進行體溫測試,還要熱情耐心為旅客答疑解惑,宣講防控知識,為旅客提供細致周到的服務。發(fā)現(xiàn)疑似發(fā)熱旅客,立即給予安撫,按照流程做好防護消毒和旅客信息登記,移交當?shù)匦l(wèi)生部門留觀室復檢確認。工作中,他為了給旅客創(chuàng)造衛(wèi)生整潔的環(huán)境,要定時對候車室、售票廳、進出站口、座椅、電梯、列車扶手等接觸頻繁的部位進行全面消毒。忙碌一整天下來,腳上磨出了血泡,嗓子也嘶啞了,但看到無數(shù)旅客的溫暖歸途和平安健康,目送他們平安出站,迎接幸福的團圓時刻,他會感到無比自豪。
人常說,災難面前最容易看到人性的善良?!拌F路人”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豪言壯語,也沒有干出什么轟轟烈烈的大事。可是,他們?yōu)槁每蜁円箠^戰(zhàn)熬紅了雙眼,用并不偉岸身軀詮釋了“鐵路人”一人危險護萬人的社會責任感。
小巷中,路燈下,蘭娟看到了遠處搭起的隔離帳篷,那好似早春第一支怒放的迎春。每扇門楣前的紅馬甲,就像拂過這個小城的一縷縷春風。孩子們遠去的背影,如同在春日里搖曳的一片綠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