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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流年】姑嫂碾米之傳奇故事(短篇小說)


作者:靈泉水 布衣,367.5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7670發(fā)表時間:2021-07-21 18:14:47
摘要:——“猴屁股生火啦!”山村傳來一陣嘶啞的吆喝聲。 一群猴子驚慌失措,沿山坡落荒而逃,紅彤彤的猴屁股恰似空中飛舞的小燈籠……

【流年】姑嫂碾米之傳奇故事(短篇小說)
   日落西山,夜色蒼茫。
   小山村幾戶人家的房舍,高低錯落,隱沒在一片灰蒙蒙的山林里。勞作了一天的人們,已進入夢鄉(xiāng)。
   時令已是深秋,寒氣襲人。
   一戶人家低矮的房屋內(nèi),昏暗的燈光下,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圍坐在一盞油燈旁。她們一邊拉著家常,一邊做著針線活兒。那老的說:“家里沒米了,明天咱去橋頭兒碾米吧!恁永生哥出門一晃半年,家里大小事我都得操心!”那少的說:“嫂子,咱起五更,天亮就把米碾完?!薄澳蔷驮琰c兒睡!”兩個女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罷,熄燈睡覺。
   突然,小屋窗前,晃晃悠悠地閃過一個黑影。
   山風(fēng)呼嘯,山林猝然發(fā)出陣陣響聲……
   二
   翌日,東山迎來一抹霞光。
   村邊橋頭的老槐樹下,散亂地堆放著碾米的籮筐。
   翠枝一臉疲憊地看著眼前兩筐金燦燦的小米自言自語:“蘭花跑哪兒去啦,日頭都爬到山頂了,咋還不見她人影兒哩。”言罷,十分焦急地朝村子里張望。
   小姑蘭花的失約,讓翠枝的心里十分懊惱,碾米的活兒讓她一人干到天亮。
   翠枝肩挑兩筐小米,急匆匆朝村子走去。
   三
   爬滿青藤的農(nóng)家院落。
   一位頭發(fā)花白的老人正悠閑地打掃庭院,見翠枝朝他走來,臉上笑成了一朵花。
   “米碾完啦?”老人關(guān)切地問。
   翠枝滿不高興:“碾完啦!爹,蘭花在家嗎?”
   笑容僵硬地消失在老人臉上:“恁倆兒不是一起碾米去啦?”
   “沒有?。 崩先说脑捵尨渲κ煮@訝:“您咋知道碾米的事?”
   “聽你娘說的!”
   “聽俺娘說的?俺娘……”
   翠枝立即用手捂上嘴巴,暗自思忖:“公爹年紀(jì)大了,
   凈說夢話哩!婆婆一年前就下世了呀!”
   公爹的話,讓翠枝心里直犯嘀咕。
   翠枝放下肩上挑的小米,急匆匆尋遍家里的角角落落,可始終不見蘭花的影子。她神情焦慮地向公爹道出實情:“爹,蘭花不知去哪兒啦!說好去碾米的,我都把活兒干完了,咋還見不著她,莫非被狼叼走啦?”
   “傻孩子,別瞎說。咱山里人忌諱這話哩!”老人壓低了聲音:“以前山里就有狼叼小孩兒的事?。 ?br />   翠枝大驚失色。
   老人顫巍巍地身子一軟便癱在了地上……
   翠枝不知所措,扶著公爹,焦慮地對著大山呼喚:“蘭花——蘭花——”
   喊聲此起彼伏,回蕩在清晨的山谷里。
   四
   半月過去,山村人始終尋不到蘭花的一點兒消息。
   翠枝公爹因傷心過度,思女心切,急得雙目失明。
   落日的余暉灑滿山谷。
   翠枝站在村頭,神情憂郁地凝望遠方,嘴里喃喃自語:“永生……永生,你趕快回來??!”
   五
   一年后,翠枝的丈夫永生風(fēng)塵仆仆地出現(xiàn)在家門口兒。爹爹有病,妹妹失蹤,讓他心急如焚。
   永生義無反顧地辭別家人,朝著大山走去……
   山坡上,一位采藥的老者告訴永生,后山的懸崖上曾住著一群猴子。一年前,他上山采藥,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一個小姑娘在猴群里,待他登山去尋,那猴群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他什么也沒有找到。當(dāng)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
   永生辭別老者,迅速登上山崖。面對眼前綿延起伏的群山,發(fā)瘋似的呼喚著妹妹的名字:“蘭花——蘭花——”
   山谷回響。
   不遠處的半山腰上,一片樹叢在輕輕晃動。
   樹枝被慢慢移開,一個不大的山洞出現(xiàn)在永生的視野里。
   永生小心翼翼地攀爬過去。
   接近山洞,永生大吃一驚,一身襤褸的蘭花撲倒在他懷里:“哥,是你嗎?”說完便暈了過去……
   六
   “蘭花,你醒醒!你怎么在這里?家人尋你好苦?。 庇郎箘艃旱嘏拇蛑m花的身體,看著眼前骨瘦如柴的
   妹妹,禁不住淚如雨下。
   蘭花哽咽著告訴哥哥,一年前的一個夜晚,她跟嫂子約好一起碾米。夜半時分,聽到嫂子在門外叫她,便急忙起床追出村外,心里埋怨嫂子起得太早。突然,一只木棒將她打暈。待她清醒后,發(fā)覺自己躺在了一處山半坡上,周圍一群猴子”唧唧噥噥”地叫個不停。她害怕極了,想掙脫猴群,可身子像是被捆綁了一樣動彈不得。叫天不應(yīng),叫地不靈,她只好在這里生活下來。
   “哎!那天,你嫂子以為你被狼叼去了,家人都快急瘋了。”言罷,永生關(guān)切地說:“沒想到,這竟是猴子在作孽!蘭花,這么長時間,你怎么生活??!”
   “哥,你就不要問啦!”蘭花急忙站起身來,慢慢低下頭去,滿含眼淚。
   一群猴娃活蹦亂跳地從山洞里跑出,一個個目光迥異地看著永生,而后迅速蹲坐在蘭花周圍,十分親昵地看著蘭花唧唧叫喚。
   永生似乎明白了什么,頓時火冒三丈,抄起隨身帶來的木棒朝猴群打去……
   七
   “哥,不能這樣??!”蘭花急忙攔住永生:“趁老猴子上山?jīng)]回來,咱們得想法離開這里!”
   “離開這,我也要把這群孬種干掉!”永生怒不可遏。
   “哥你消消氣,它們畢竟是我的孩子?!碧m花安慰道:“打死它們?nèi)菀祝虾镒踊貋韴髲?fù)咱咋辦!”
   “不這么干,咱們?nèi)绾蚊撋砘丶?,難道你還想帶著這群猴娃回家嗎?”永生憤憤道:“爹爹,哎……爹爹想你眼睛都哭瞎啦!”
   蘭花堅定地握緊拳頭:“我自有辦法!”
   八
   山洞邊,一方水池流滿了清冽的甘泉。
   蘭花變戲法似地在水池里放進了一些什么東西,她用搟面杖,一邊攪一邊唱:“金搟杖,銀搟杖,洗臉看清猴娃娘!”
   猴娃們迎合著:“金搟杖,銀搟杖,洗臉眼睛明晃晃!”。
   看著猴娃們洗臉的乖巧模樣,翠枝臉滿淚痕。
   永生站在一旁,揮舞手臂,焦急地催促蘭花跟他離開。
   一只個頭兒較大的猴娃跌跌撞撞地跑到蘭花跟前,用前爪使勁拍打自己的腦袋。
   蘭花把臉扭向大山,眺望遠方,低聲吟唱:“洗洗臉,搖搖頭,跑到大山石頭后。大石頭上曬太陽,曬了太陽眼明亮!”
   猴娃們迅速朝后山跑去。
   永生和蘭花望著猴群奔跑的背影,迅速轉(zhuǎn)身下山,消失在山下那片茫茫的林?!?br />   九
   亂石嶙峋,山道彎彎。
   永生和蘭花小心翼翼地行進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它們會死嗎?”永生問。
   “不會的!”蘭花答。
   “那它們會跟來嗎?”
   “也不會。泉水里有熬制的樹膠,太陽越曬,它們的眼越睜不開!當(dāng)初,老猴子就是用這辦法把我困到山上的。”
   “那樹膠平時何用?”
   “粘蜜蜂用。山洞里還養(yǎng)著幾窩蜂呢,便宜了那老猴子!”
   “老猴子會尋來報復(fù)嗎?”
   “不知道!”
   “它尋來咱也不怕!”
   永生和蘭花邊走邊說,他們的臉上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蘭花彎著腰身,興奮地去采摘路旁的野花。突然,一只臟兮兮的大手從野花叢中伸了出來……
   十
   “啊……”蘭花驚恐萬狀,尖叫了一聲,躲在了永生身后。
   永生撥開花叢,發(fā)現(xiàn)里面躺著一位身著破爛衣服的老者,那老者竟像是遇到了救星,孩子般地放生大哭:“救我呀!俺爹逼我上山砍柴哩,不讓我回家吃飯??!”
   永生和蘭花面面相覷。
   一位頭發(fā)花白,手拄龍頭拐杖的老漢蹣跚而來,舉起拐杖朝老者的頭部打去。永生旋即將他攔下道:“您都恁大歲數(shù)啦,有話好好說,干嘛打人呢!”
   老漢動了怒氣:“他爺爺上山采藥,回家竟沒飯吃,就等他把柴扛回家生火呢!”
   老漢說著,怒氣未消,仍要追打。
   老者旋即爬起,驚恐地一步一回頭,朝山下溜去。
   老漢氣喘吁吁,仍緊追慢趕。
   永生和蘭花做夢般地凝望著兩位老人消失的背影,嘴中說道:“莫非……莫非遇到神仙啦?”
   十一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山村小街,空曠無人。
   微風(fēng)吹過,山坡上幾處倒塌的房舍籠罩在夕陽的余暉里。
   遠處山色朦朧。
   山村院落,殘垣斷壁,雜草叢生,一派荒涼。
   村頭石橋,老槐樹下的石碾依舊。
   小山村物是人非,全然不是永生和蘭花記憶中的模樣。
   “家在哪兒,爹在哪兒,翠枝在哪兒?”
   山村長滿荒草的小街路邊,永生和蘭花六神無主,一臉茫然……
   一位蓬頭垢面的說唱老人拄著手杖,顫巍巍地沿著荒涼小街走過……
   山村里傳來陣陣哀婉、嘶啞的說唱聲:
   從前小山村,有一老人家。
   老爹有一子,名字喚永生。
   媳婦叫翠枝,姑子名蘭花。
   永生不在家,老爹種桑麻。
   姑嫂去碾米,碰到狼來了。
   狼叼小姑去,愁煞老爺子。
   永生回家時,去尋小姑子。
   小姑無影蹤,永生不得終。
   慢慢日月長,翠枝苦斷腸。
   老爹哭瞎眼,一家多禍患。
   多虧好媳婦,養(yǎng)老又送終。
   春秋耕薄田,守寡度日年。
   德高又望重,壽終九十三!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雷聲和雨聲淹沒了渾厚、嘶啞的說唱聲……
   天色漸漸變暗。
   雨點似哀婉悠長的樂曲,敲打著一盤長滿青苔的石碾。
   十二
   一位滿頭白發(fā)的老婦人神情恍惚地蹲在石碾上,不厭其煩地訴說著一個古老傳說:
   很久以前,山村里來了一只老猴子領(lǐng)著一群猴娃,天不亮蹲在石碾上。那老猴子拿著搟面杖敲打石碾,不停地呼喊:“金搟杖、銀搟杖,誰是俺猴娃它親娘!”猴娃子學(xué)著老猴子的模樣,揮舞手臂齊聲應(yīng)答:“金搟杖、銀搟杖,俺娘穿著花衣裳!”一天天過去了,那喊聲十分憂傷,又讓人覺得十分討厭。人們找來一只燒熱的鐵鏊子,悄悄放在了石碾上邊。猴子們一陣慘叫,再也不往山村來啦。后來,猴子們的屁股紅彤彤的——那是讓鐵鏊子給燒的!
   ——“猴屁股生火啦!”山村傳來一陣嘶啞的吆喝聲。
   一群猴子驚慌失措,沿山坡落荒而逃,紅彤彤的猴屁股恰似空中飛舞的小燈籠……
   于2021年7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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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文章真的不愧是“傳奇小說”,精彩紛呈,匪夷所思。小說一開始就給人營造出一種讓人恐怖好奇的氛圍,姑嫂商量碾米的夜晚,“突然,小屋窗前,晃晃悠悠地閃過一個黑影?!本o接著小說寫到嫂子詢問公公怎么知道她們姑嫂在一起的。公公回答是婆婆告訴他的。這原本是一句很平常的問答,但后面嫂子翠枝心里的一句話又把整篇小說帶到了一個新的高潮,“婆婆一年前就下世了呀。后來回到家里的哥哥永生為了尋找丟失的妹妹蘭花,不顧山里的危險,一個人進山尋找。之后永生在一位上山采藥老者的指點下,在懸崖上的一個山洞找到了衣衫襤褸的妹妹,在她的旁邊圍著一圈小猴子。經(jīng)過妹妹的介紹,哥哥永生才明白。原來那晚姑嫂商量一起碾米的時候,蘭花被一只老猴子擄進了山里,并且生兒育女,蘭花生育了一群小猴子。聽完,憤怒的永生就要拿起棍棒打死周圍的小猴子,但?畢竟母子連心,它們畢竟是蘭花的孩子。蘭花及時勸阻了哥哥,并把那些小猴子引騙到山下放進樹膠的泉水迷住它們的眼睛,然后順利逃出。剛開始讀到“兩個老頭上山砍柴”的段落,使讀者感覺有些突兀,不知所以然。及至小說最后寫到永生與妹妹回到家里,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物是人非,村莊荒蕪。讀者似乎才恍然大悟,“山上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這篇小說充滿了迷幻主義色彩,有趣而不失邏輯?!昂镒拥募t屁股”原來是蘭花逃離山上后,老猴子帶領(lǐng)小猴子們下山尋找。它們嘰嘰喳喳的叫聲惹惱了鄉(xiāng)親們用鐵鏊子燙傷了它們的屁股,從此它們都成了紅屁股。小說情節(jié)精彩,語言簡潔流暢,短小精悍。傾情美文,流年推薦共賞?!揪庉嫞荷瞎亠L(fēng)】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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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上官風(fēng)        2021-07-21 18:20:26
  這篇小說適時的留白處理的很好,使讀者充滿了無限的遐想,使小說變得更加豐盈。
2 樓        文友:靈泉水        2021-07-21 21:44:22
  感謝“流年”上官風(fēng)老師的精彩點評,感謝各位老師關(guān)注支持靈泉水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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