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心里的溫暖(隨筆/ 外二篇)
一、心里的溫暖
望著冷清久遠的聊天框,一絲疼痛襲了心尖,幾縷凄涼酸了鼻梁。終于,故事跌入俗套,相逢于網(wǎng)絡,相忘于江湖。沒有轉身,只有隱沒。
記憶從來舍不得遠去,它怕眼淚孤獨。一曲老歌中,遠去的只是心跳與心跳的和音。只是為了那種舊感覺,凝神把曾經(jīng)聽過一遍又一遍,在一首歌里,尋找著當初悸動的樂符。
還記得隆隆北上的列車么?它曾經(jīng)不再是寂寞孤獨的無聊,兩條直線的軌跡起起伏伏,故事與笑聲相擁而舞。那時的距離真近呵義只是一個屏幕的距離。那時的距離真遠呢,一個向北而行,一個朝南而立,中間真的隔了一個天涯。
記憶中的除夕響過幾次鞭炮聲,跳動的燭火就爆了幾次火花。兩個孤獨,在新與舊的迎辭中相互取暖,那時,北方的溫度是36.7度,南方的溫暖也是36.7度。
所有的好奇,凝望,在兩片指腹的相印間升溫,一種渴望,從心中膨脹。那只手掌里的溫暖,是否高過36.7度?北方說,今天升了火塘,溫度是38.9度,太溫暖。真的是溫暖呢,南方笑了,你看,一片楓葉都被暖紅了!
一只孤雁,吟唱著一首離歌,終于迷失在西海的蒼茫中。一個期許,像被高原的風扯斷了線的風箏,迷失在一片蔚藍里。北方一直向北,南方一直在南。一個回眸,始終不愿丈量天涯與咫尺的距離。一聲長嘆,痛了遺憾。
終究,指腹與指腹間的摩梭,隔了一屏冰涼的銀幕,傳遞不來手心里的溫暖。
二、誑語
北風悄悄暴料了鼠年的告別會,雪籽已在遠方排兵布陣,它們將以一場純白來作為年尾的告別。
鳥兒聽了,加緊銜枝壘窩,加固巢穴。
樹葉兒聽了,連忙告辭枝頭,以最大的角度旋轉,降落,歸依于土地的懷抱。
只有幾株殘荷是高興的,風中的嗚嗚聲是它的雀躍。躊躇了一季秋的等待,終于可以壽終正寢了。這一場純白,恰好恢復最初的模樣。
但鼠年的離別選擇了灰色。灰色的陽光,灰色的枝椏,灰色的柏油馬路,甚至連香樟樹的綠葉也蒙上了一層冷灰色。
北風打了一句誑語。我卻因為這句誑語,站在十二月的末尾,讓思緒開啟了一場等待,等待雪花飄落掌心,試探它落在掌心悄然融化的那一絲暖意,可還是如舊時一般的溫度?
告別的長箋已壓在流年的最深處,點點淚斑雖只剩下些許淺痕,那一枚枚的痛,卻植入字骨里,日益尖銳,激烈地刺疼搜尋的雙眼,新淚奔涌。
一場別,到底要花多少疼痛和眼淚才能宣告完結?
孤獨是歲月賜給我的生活方式,寂寞是我為自己編織的遠方。
我的笑容瞞過了全世界,我的寂寞卻在冬夜里撕疼了我的心。
北風打了句誑語,我卻信了那一句誑語。在這個干冷的冬天,我等待一場純白來覆蓋我的世界,和那紙長箋,還有我依然惦記著的煙雨江南里的那條石巷,那條青石板路,和一把油紙傘下的眺望。
遠方早已下過一場雪。雪花融化的那一絲溫度,可曾溫暖那座冰冷的島?
心有過無數(shù)次的偷渡,卻再也沒見到煙柳堤岸,烏蓬船橫。那座島用冷漠描述著破敗,唯一生動的景致是幾根枯荷低頭細說著昔日的風華。
北風打了一句誑語,記憶又泛起的點點波漣,那紙殘箋里的疑問,痛了昔年的夢。
一曲悲歌里,手捧著那張泛黃的照片,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回過去了!那抹微笑,已永遠定格在舊時光。
紅塵滾滾中,你漸行漸遠,以苦行僧的姿態(tài)修煉著百毒不侵。而我,依舊是走不出舊時光的一個稚童,想以一葉浮萍為舟,逐浪天涯,只為尋找一個靠近寂寞的理由。
北風打了句誑語,我便相信終會有一場雪,覆蓋住我的寂寞,還給我最初的孤獨。
三、往昔
翻開舊紙箋,瘦了的小字如這個被創(chuàng)傷的春天,羸弱到一場風都可以撲倒。????
痛卻如薔薇上的尖刺,時光愈老,鋒利更勝。????
一粒字,便是一幅舊圖景,兩汪秋池翻起陣陣新波浪。????
一首歌,像無處可去的孤魂野鬼,在鄉(xiāng)村的原野上飄蕩反復,勾人心魄,惹得夕陽忍不住地想溜逃。
春已啟開離別,四月悄然而至,桃花把心事裹進毛茸茸的青果,杏兒以青凌凌的冷面看待一場飄泊,梨花纏纏綿綿,一半花片飛揚,一半花片抱緊枝條。
還是那一抹淺綠心機,偷襲了毫無戒備的枝頭,在微風里,回憶由淺入深,把舊光景細細臨摹。
杜鵑帶著滿腔的疑問,從清晨至黃昏,從一棵樹的訪問到另一棵樹的求證,在月亮升起時也沒有填補住山南處的那一塊空白。
月亮安靜地走來了,柚子花羞澀地暗卷花瓣,吐露的幽香卻在背角處被虛化。
是誰說的清風與明月無事?一場吹拂,月兒也成了毛茸茸的青果,一懷心事朦朦朧朧,若隱還現(xiàn),羞羞答答,暗了一片樹林的情緒。
清風真是薄情。輕飄飄地來,輕飄飄地去,舍不得留下一粒塵埃,更無心意帶走一朵輕云。
還是村頭那一塘池水有心,以清幽一片,接納明月的顧影自憐。鱗鱗波光,放逐點點疼痛。
月亮掉進了水里,那一船玲瓏的漁火拽不住清風的衣襟。
一聲長嘆幽幽。清風要去遠方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