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橋的自語(外二首)
在人類的號子聲里,我的硬骨延伸
讓山與山握手,包括那些烙印著我名字的詩詞
隔著幾千年的滄桑握手
以水為鑒,在我身上
有獵獵的旗幟裹著吶喊,把甲骨,青銅,還有宮殿,推入河底
他們有人叫嬴政,阿瞞,和一些戴著金冠的山大王
嶄新的江山,意氣風發(fā)的士子,輕搖折扇
扶欄看千帆從胸意中劃過
但更多的是一雙雙草履,布鞋
負著籮筐和背簍,小步丈量著我
他們,走親,訪友,遠游,回鄉(xiāng),入仕
沒有一個人在意腳下,有紋路蔓延
直到一個女子,盛裝,結(jié)著愁怨來到橋上
徘徊,撫摸
仿佛我是她最后一面的親人
◎秋日書
在秋季,心終于收漿
周圍的草木進入暮年,那是我收攏黃昏的景致
有老牛以落日為背景,背脊和山巔的線條平行
甩著尾巴,朝炊煙處走去
這時,雁鳴、鶴舞、犬吠
肩挑糞桶的鄰居,在畫卷里
更添秋意
山那邊傳來古老的號子,嗓音里帶著滄桑
我知道,老石匠又在他的院子外
懷念一個個采石人
這時有歸鄉(xiāng)人,大包小裹
沿途打著招呼,仿佛多年前的父親挑著稻谷
應(yīng)答鄰里的恭賀
◎煙火
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聽鳥聲如洗
恍然如記憶中截取的一個黃昏
與多年后的另一個自己,偶然重影
近鄉(xiāng),情怯,看炊煙從翠竹林中繚繞在鷹翼之下
三三兩兩的人家,是灑落群山間的種子
它們絲連城鎮(zhèn),同時也把自己隔離在燃具之外
母親說炒菜須旺火,熱油
肉要煙熏火燎,地里從不用除草劑
她抖出這些失散的兄弟姐妹
宛如逢年過節(jié)收攏異地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