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霜葉紅于二月花”】兩個人的煙火(散文)
透過廚房的玻璃窗,總能夠看見那個中年大叔慵懶地倚靠在涼亭的墻壁上,整個人不言不語,目光凝視,身上裹著花紋家居服,時而將身子拉長,遠(yuǎn)望,像極了一條蠕動的毛毛蟲。
“我明白了,大家都在晨起鍛煉,并享受生活。而我們,卻在為一日三餐做準(zhǔn)備?!逼拮涌粗心甏笫澹蝗挥兴D悟。
我看了看失落的妻子,又望了望油膩的中年大叔,笑了,“正值立冬時節(jié)的小陽春,今天我們坐公交車去十里農(nóng)貿(mào)市場買菜如何?”
“不去?!?br />
蔫呼呼的妻子終究拗不過我,遂帶上口罩出門了。
從“祥獅路口”公交站臺坐上262路公交車,途經(jīng)幾站到“玉蘭路口”公交站臺下車,只需十幾分鐘的時間,然后步行300百米即可。將近菜場的時候,我們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老太婆粉面店”。
這家粉面店,前身開在壇子口十字街拐彎的交叉路口處。而我原來所居住的兩室一廳就在粉面店的樓上。這里除了賣包子饅頭、粉面、瓦罐湯之外,還會在中午及晚上經(jīng)營飯菜買賣。所以,這里經(jīng)常燈火通明,顯得極其嘈雜。
而今在這里偶遇,卻多了幾分親切。
“不知道這里的牛肉粉面有沒有老店的好吃?”
“吃了才知道哇。”
于是,我們帶著些許新鮮感與好奇心走了進(jìn)去。進(jìn)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要比老店寬敞,原木色的桌椅隨了店面的原始結(jié)構(gòu)而擺放著,有進(jìn)來之后再進(jìn)去的感覺。墻壁上張貼著各色美食的宣傳畫,讓人垂涎三尺。
“老板,來一個皮蛋與雞蛋肉餅湯,外加一碗拌面和拌粉?!蔽掖舐暤亟辛艘痪?。
“我不要粉,來一蒸籠小籠包子?!逼拮舆B忙糾正道。
“哦,你是想吃牛肉粉面的……”
“還是不要了,就小籠包子與湯?!?br />
這時,一個圍著圍巾跛腳的老太婆靠近了,“老板,你要到前臺去先付錢,拿了號之后再坐下來?!?br />
我“哦”了一聲之后去了前臺,卻感覺這老太婆很熟絡(luò)。吃面的時候,我不禁問起了這個就坐在我不遠(yuǎn)處喝稀粥的老太婆,“老人家,你也隨了拆遷搬到朝陽地區(qū)來住了?!?br />
老太婆驚訝地看著我,迎合了一句:“誒?!?br />
“你一直都在這家店做事,未曾離開過?!逼拮咏舆^話茬。
“人家是住在老店樓上的鄰居?!币晃凰氖舷碌呐四弥氲吡诉^來圓場,并朝妻子說,“你也來朝陽地區(qū)買房子了?”
妻子笑著點(diǎn)頭,“我也記得你,老板娘?!?br />
老太婆緩過神來,“是喲是喲,我一直在這打雜,沒辦法,為了灶臺煙火。十字街那邊,我兒子還在,他的房子沒拆。我在附近租了房子住,腿腳不利索?!闭f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緊接著自語了起來,“都認(rèn)得我?!?br />
于是,大家都感嘆了一番,這世界太過渺小了,兜了一個大圈圈之后,原本陌生的熟悉人又親近起來。
離開的時候,我朝妻子說:“記得我跟小方語在老店吃的時候,只需七塊錢,現(xiàn)在卻翻了三倍還要多?!?br />
“現(xiàn)在什么時候哇?!?br />
“拌面不好吃,面沒熟透,好像老店不是這樣的?!?br />
“湯沒了早先的原味,淡了。”
“不過,人還在呀?!?br />
……
就這樣,我們買了菜之后又原路折回。妻子嫌我做不好豬肝,遂圍起圍巾,用刀切豬肝。我則走進(jìn)洗手間洗起了衣服。
洗衣服之前,我特意朝樓下的涼亭望了望,發(fā)現(xiàn)晨練的人都已散了,中年大叔不知所蹤,遂又看了看廚房里忙碌的妻子,心想:“兩個人的煙火,不也是享受生活呀?!?br />
2020年11月12日星期四于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