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福舅(散文)
福舅是趙姨奶的兒子,現(xiàn)在快七十了,一米六的個兒,一副干巴巴的身體,眼大無神,胡子拉碴。因為家貧,人也不精神,也沒哪家姑娘看上他,也就一直沒有結婚。
因為趙姨奶和奶奶是多年的閨蜜,所以福舅也算是我們家的半個親戚,從記事起,福舅家就是這樣一貧如洗,絕對的貧農了。她家在老牛溝舊小學的下面,靠著河邊的一趟平房內,平房還不算是磚瓦房,應該是很早的土房子,每趟能有十多戶,每家約莫也就二十多平方米。因為福舅不是礦里的正式職工,本本分分地賺些小錢,所以三十多年也沒有攢下多少錢。改革開放剛剛開始時,他破衣爛衫;改革開放三十年了,他還是破衣爛衫。他家還在那個地方,不同的是墻壁上的報紙重新地涂抹了一層。
姨奶老伴死的早,又找了一個老伴,這個老房子聽說還是后老伴的,這個后老伴也先她過世了,從此母子兩相依為命。大概2000年左右姨奶也過世了,這個老太太的人生履歷我也無從可知,祖籍在哪,生日是何時,都是個迷。我們這些小人物,都是歷史里的滄海一粟,人死如燈滅,誰能記得你呢?在姨奶最后的一段日子,她的妹妹從江西趕了過來,算是姐妹兩人最后的一次相聚了。言談間可以端詳出,這個妹妹的文化水平很高,有見識,那時大姑,老姑也趕來了,看看這個三十多年不見的老鄰居。聽說他兒子還是當?shù)毓ど叹值念I導,這一對比,顯得姨奶的命夠苦的。
因為姨奶和二姑家不遠,加上沒有孫子,就把二姑的孩子當成了自己的孫子,平時幫著照看。這樣二姑和二姑父就沒有了后顧之憂,都安心地上班了。日子過的也快,平淡中姨奶就這樣過世了,那時我在高中,平時學習比較忙,晚自習也多。奶奶過世后,去姨奶家的次數(shù)也相對減少,加上年輕的叛逆,覺得去鄉(xiāng)下很枯燥,是沒意思的一件事。姨奶的過世,聽到后僅僅覺得有些傷感。到了大學后,聽父母說,福舅進了養(yǎng)老院,他家的老房子,被他二千元就給賣了別人,二姑說起這件事還比較惱怒,覺得這也太便宜了。因為福舅人比較老實,也沒有什么心眼兒,為人處世也比較笨,被人算計再正常不過,至于福舅年輕時候的事兒,很少聽父輩人談起,大概他也是一個挺沒意思的一個人。
到了養(yǎng)老院的福舅,每個月沒有多少零花錢,二百多元的低保幾乎都得交給養(yǎng)老院。聽說食堂是大鍋飯,周一到周日不是土豆,就是瓜片。福舅的生活比較簡單,也沒有因為生存透支身體,去四處打工。到了晚年,不算是疾病纏身,也算是福禍相依了。大概因為沒有零花錢,每個月有那么幾天,福舅一個人從二道岔徒步走到小區(qū),有時去老姑家,這個步行得有兩個小時,一般人受不了。如果家里沒有人,他再一個人這樣地走回去。家里有人的時候,福舅說:“沒有什么事兒,就是看看你們。你們好,我就放心了?!逼鋵嵮酝庵饩褪窍胍c零花錢,母親每次給他四五十元,遇到父親就會給他一百元,福舅以后就會挑在父親休息的時候來,父親說,“全看在趙姨奶的份兒上”,每次來給它幾斤水果,買幾盒煙抽,有一次讓他喝了酒。福舅把二鍋頭打開,呡了呡,語重心長地道,“好幾年沒有喝酒了?!?br />
福舅福舅的這樣叫著,他這多半輩子也過去了,他幸福嗎?這幾年只見過他一次,言談中他也沒有特別的不開心,吃個水果就很滿足,坐著臺階上看著遠方。人與人之間的物質差別,會影響人對幸福的判斷,但是這些不同是因為各自的因緣,真不必苦惱,活的簡單一點,也許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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