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如此出彩(微小說)
雙月兒從懂事那時起,就一心想出人頭地,干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成為首屈一指的人物。
他出生在圓山屯田家莊,從小就覺得他爸爸的姓氏不好,自打認字起就經(jīng)常念叨“上出頭下不出頭,下出頭上不出頭,不出頭都不出頭,出頭都出頭。”明眼人都知道,他說的是四個字,上出頭下不出頭是“由”,下出頭上不出頭是“甲”,不出頭都不出頭是“田”,出頭都出頭是“申”。他認為田姓束縛了他,還是他母親的申姓好。他要都出頭,成為天下第一,所以改姓申。還把名字“月”改成“雙月”,他要比別人多一個月亮,比別人明亮。他腦瓜聰明,卻不用在正道上。整天彎著蝦米腰,陰沉著公雞臉,瞇著一雙老鼠眼兒琢磨邪門歪道。
那年他好不容易混到了初中畢業(yè),高中沒考上,回家務農(nóng),當上了村里的出納員。他認為發(fā)財?shù)臋C會來了,可又不會做假賬,貪污都做不成。怎么辦?發(fā)財?shù)膲魯嚨盟P不安,他思來想去,只好另辟蹊徑。
一天中午,人們勞作半天,吃過午飯都午休了。忽然,莊上傳來了雙月聲嘶力竭地哭喊聲,“不好了,有人撬了保險柜了,把村里的錢都偷走了……”鄰居趕緊打電話向派出所報了案。
不一會兒,派出所長帶著兩個公安干警來到了出事現(xiàn)場。詳細詢問了雙月兒案發(fā)的前后經(jīng)過,又仔細勘察了現(xiàn)場。把結(jié)論告訴了村支部書記,是監(jiān)守自盜。支書好說歹說,總算沒有讓派出所的人帶走他,村領導知道了他的品行不端,從此再不用他管理財務。
雙月的發(fā)財夢不但沒有做成,反而丟了官,這讓他實在是不甘心。他整天苦思冥想,琢磨著干出點兒名堂來,成為屯里首屈一指的人。干啥呢?這天上午,他邁著兩條二郎腿嘴里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兒,悠閑自得地走出大門,一抬頭看到鄰居家的犍牛在河槽吃草,他喜上眉梢,認為他出風頭的機會來了,他急忙從家里找出一根粗木棒走出家門,轉(zhuǎn)動兩只鼠眼看看四下無人,揮動大棒朝牛的肋骨猛打。幾根肋骨被打折了,大犍牛疼得臥在了地上。
傍晚,太陽快落山的時候,牛的主人來牽?;丶遥l(fā)現(xiàn)牛站不起來,渾身哆嗦。以為是牛生病了,趕緊請來獸醫(yī),獸醫(yī)仔細檢查時模牛背,牛疼得哆嗦得更厲害了。醫(yī)生告訴主人說:“你報案吧,牛不是病,是被人打了,折了三根肋骨。”
派出所接到報案,直接把雙月兒帶走了,事件調(diào)查清楚后,雙月兒拘留半月,罰款一千元。這一次,雙月在屯里屯外總算是有了點兒名氣,只不過是臭名,人們見了他,就像見了瘟神一樣避著他。
按常理說,做人到了這個份兒上,應該改過自新,重新做人。雙月兒可不這樣想,他像是當了英雄模范那樣興奮,經(jīng)常出入公共場合,在眾人面前他一點也不覺得比別人矮,依然是洋洋自得,目空一切。私下里,依然是干著損人不利己的勾當。
轉(zhuǎn)過年來春天的一天,他閑來無事,到自家的責任田里轉(zhuǎn)悠,看到鄰家地里嫁接了不少柿子樹,于是他興趣大發(fā),心中異常興奮。急忙動手,把接穗一個個都撼動了。事后,他自以為非常高明,這樣做即損害了樹的主人,又可以嫁禍他人。誰承想主人家一下就猜到了是他干的,挨了一頓臭罵,直罵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一個多月過去了,已是綠肥紅瘦的季節(jié),各種樹木生長茂盛,唯有雙月兒撼動的接穗,非但沒有發(fā)芽,而且都干癟了。主人非常氣憤,見一次罵一次。雙月兒倒像是做了一件很體面的事,整天樂滋滋的。
今年春節(jié)過后,新冠肺炎疫情出現(xiàn),大家都響應號召,有的執(zhí)勤站崗,有的做志愿者,大部分人自覺居家隔離。雙月兒認為機會又來了,這天晚飯后,他趁天黑偷偷摸摸到屯西頭的田大家門口,看準斜上坡路邊一棵含苞待放的桃樹,雙手抓住桃樹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劈,一把粗的桃樹身被劈下來,山坡石子多,由于他用力過猛,人骨碌碌順坡滾了下來。
下邊是一個敞口大便池子,雙月兒一頭栽進便池里,當人們聽到動靜趕到把他從大便池子里撈上來,他的嘴里、眼睛里、鼻子里全是大糞,他已停止了呼吸。
他的事像人生警示錄一樣,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而且成為很長一段時間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話資料,充當了反面教材。
他的永遠第一的舉動,也給他“精彩”的人生畫上了一個羞恥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