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全隊為他送行(微型小說)
李貴是一名軍人,常年駐守在祖國的南疆,妻子李紅是一家三甲醫(yī)院的護士長,結(jié)婚三年了,倆人在一起的日子還不到三個月,不是他忙,就是她忙。戰(zhàn)友們調(diào)侃他倆是現(xiàn)代版的牛郎織女,部隊領(lǐng)導(dǎo)很理解,同時也是為了獎勵他在部隊的突出表現(xiàn),今年春節(jié)破例放了他35天的假,讓他回家好好陪陪妻子,戰(zhàn)友戲謔地和他開著玩笑:“這么長的假期,你小子就等著當(dāng)?shù)?!?br />
李貴喜顛顛地登上了北上的列車,他和妻子是高中同學(xué),妻子長得特別美,高挑的個子,白白凈凈的臉蛋,大眼睛長眉毛,性格又特別溫順,從來不抱怨。倆人在一起的時候,妻子總是笑瞇瞇的。確定戀愛關(guān)系的時候,她的父母很反對,說你嫁一個當(dāng)兵的,以后的日子是很苦的,妻子還是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楹?,天各一方,由于在一起的日子少得可憐,妻子至今沒有懷孕,每次視頻和燙電話粥,妻子總能說起同事家的孩子,她真是太孤單了。每到夜晚,好多次李貴想到:在漫長的黑夜里,妻子一個人,下了夜班,無人接送,心影孤單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特別疚愧,真想立刻脫下這身軍裝轉(zhuǎn)業(yè),好賴倆人在一起??擅慨?dāng)太陽升起,看到浩瀚的大海,威武的軍艦,嘹亮的軍歌,他就會熱血沸騰,情不自禁地哼起:“我不保衛(wèi)祖國誰來保衛(wèi)祖國,我不扛槍誰扛槍。”立志為國防事業(yè)獻身的思潮在胸中涌起,把兒女情長拋到了腦后,一頭扎進訓(xùn)練中。如果這次團聚能像戰(zhàn)友們說的那樣,就太好了,有了孩子,就把退了休的父母接來給看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妻子就不再孤單。
火車跨越了一條又一條的河流,穿越了一個又一個的山洞,跑了將近一天一夜了。李貴想著想著睡著了,他夢見妻子穿著粉紅色的連衣裙,手持鮮花來車站接他。兩頰緋紅,微笑著,臉蛋鮮的比她手中的花還艷,他激動的不能自我,伸出雙臂就要去擁抱妻子。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驚醒了他,一看,是妻子。他以為妻子已經(jīng)到了車站,趕忙說:“紅紅,紅紅,不要著急,火車快到站了?!笨呻娫捘穷^的妻子久久無語。李貴大聲詢問:“紅紅,到底怎么了?你說話啊?!焙镁?,妻子哽咽著說不出話來。隨后,在手機屏幕上打出了一行字:“上級部門派我院組織醫(yī)療隊去武漢,協(xié)助武漢共同抗擊新冠肺炎,我是護士長,我不去誰去?李貴,對不起,醫(yī)療隊今晚就要奔赴武漢,我來不及接你了?!崩钯F安慰妻子說:“沒事,我在家等你,反正我有長長的假期,你千萬千萬注意安全?!?br />
和妻子通完話,嘴上安慰著妻子,心里卻酸酸的。
李紅到了武漢,和同事們立刻投入到了救護重癥病人的戰(zhàn)斗中,打針、喂藥、忙的沒有一點點喘息的時間,晚上脫下厚厚的防護服,躺倒在床上,想到千里之外歸來、在家苦苦等候自己的丈夫,感到深深的內(nèi)疚,思念的淚水傾盆而出。
李貴在家,一天一天地數(shù)著妻子回家的日期,把家里家外打掃了一遍,把廚房、窗臺,玻璃,都擦得明明亮亮。閑著沒事,就學(xué)著做飯,學(xué)著燉魚、燉雞。想著妻子執(zhí)行這么艱巨的任務(wù),肯定吃不好喝不喝,又那么勞累,等她回來了,什么也不讓她干,我好好地伺候她,給她做可口的飯菜,彌補彌補對她的虧欠。
好容易等到了妻子支援任務(wù)期滿,隔離期也就有一天了,李貴突然接到部隊來電:馬上歸隊,有緊急任務(wù),飛機票已定好。李貴定定地站在那里,兩腿邁不開步,手機鈴聲又響起,是妻子的電話,妻子在電話那頭歡快地說:“李貴,我們一會就去醫(yī)院體檢,體檢沒事的話,我明天就能回家了?!边@會,是李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像有一團棉花堵在嗓子里。妻子久久聽不到他說話,已猜了八九,急切地問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讓你歸隊?”李貴說:“是,一會就走,四點的飛機。”聲音小的就像蚊子叫。
李紅強忍著眼淚說:“那你走吧。”
醫(yī)院的醫(yī)用車?yán)г錆h回來的醫(yī)生護士從隔離的賓館往醫(yī)院走。李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噗嚕嚕地流了下來。隊長和好姐妹們看到了,都問她怎么了,她也不言語,好姐妹一把從她手中奪過了手機。一看是這樣的,姐妹們的眼圈都紅了,隊長向開車的司機指揮道:“掉頭、掉頭,變方向,開往機場?!?br />
隊長說:“李紅,即使團聚不了,也要讓你們見上一面,我們?nèi)牉樗托小!?br />
醫(yī)務(wù)車停在了機場邊上,李紅看到了一身戎裝的李貴,同樣也是戴著蘭色的口罩。李紅還沒有過了隔離期,她不敢摘下口罩,不能靠近,倆人相互擺了擺手,車上的姐妹們、同事們和她一樣,把手從車窗里伸出來,揮舞著,喊道:“李貴加油,李貴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