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暖】沈陽(詩歌外兩首)
◎沈陽
朋友們口中的城市,經過一些折疊、霧化
在我印象中變得朦朧
它承載一些時代的重量,也
把我們舉在肩膀上
一幢斑駁的博物館可以說明
一座廢棄,久無人煙的墳冢
守陵人碎瓦般的眼淚可以說明
我們撿拾在手中的一點點真相
反而無法說明
它也有曲折的街巷,洞悉世事的溪流
滿腹心事的銀杏葉,灑在寒冬
愁苦的鼻梁,我們可以想起任意一人
站在沈陽筆直的大街上旁顧
人潮向兩側退卻,依稀聽見
舊日馬蹄,嘯聚山林的馬匪
正在林蔭中商談國事
雪中挖出的銹蝕彈殼,做成了
孩子脖頸上的吊墜
如果再具體點形容沈陽
它是北中國一座寒冷的城市
它處在蹺蹺板沉甸甸的一端
把我們托起
◎哈爾濱
那里的雪干凈、溫柔
那里的雪離家鄉(xiāng)很近,踮起腳就可以看到
那里的雪拐幾個彎,鉆進我們懷里,倏忽消失
雪紛紛揚揚
紛紛揚揚覆蓋住一座水晶宮
我們出門,像出遠門的孩子
把身體包裹得嚴實
露在毛領外的尖耳朵
不時抖動,任雪花飄落
聽見身后有人追趕
呼喊
等一等我們
從沒有在雪天迷路
但在哈爾濱,這有可能
在哈爾濱
我們都會在雪地相遇
頷首,握住同樣冰涼的一只手
我們感嘆極北之地寒冷
其實在上空,另有一座大雪茫茫地城市
興安嶺是往上攀爬的一層臺階
◎長春
長春的雪落在湖南
是否會加重湖南的重量
以一個小城,牽動千里外的愁思
走在長春的風雪里,在雪窩子
留下一行深淵般的足印,是否說明
我對這個城市有足夠的認知
極北之地,總有兩到三個
和故鄉(xiāng)相似的地方,敞開木門等候我
門前生銹的銅環(huán)留著百年印記
曾有異族徘徊,將它卷軸一樣夾在腋下
慶幸它留下來了,像一枚銅紐扣
如今縫上你那青布棉襖
足以抵風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