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荷·人世間】猴三戒煙(微小說)
猴三姓侯,學名侯山。上有倆哥,排行老三。兒時頑劣,尖嘴猴腮。身體瘦小,一對小眼。上墻爬樹,一路撒歡。小伙伴們送他外號——“猴三”。
說起猴三,七零后人,小我九天,是我兒時的鐵桿。嘿嘿,那個年代,誰敢說沒穿過漏襠褲子?溜瓜摸棗的糟事兒不值一提,要說這惹禍挨揍的事兒,數(shù)任性的猴三最慘!最重的一次,他的屁股蛋子差點被他爹打成八瓣、變成“花兒”,趴在睡床上,哼哼嘰嘰,整整熬了八九天。
說起這猴三挨揍的事兒,發(fā)生在我們上初一那年。那個周六下午,我們村里幾個一起在鄉(xiāng)中學讀書的小伙伴,結(jié)伴從學校返回家的路上,猴三變戲法似的從上衣兜里掏出一個紙包,舉在手里搖晃著,大聲說:“學抽煙不?”“咋學?”盯著猴三舉在手里的紙包,小伙伴們異口同聲。這還不簡單嘛,猴三狡黠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如此這般……于是,不是省油燈的幾個小伙伴,嘰嘰歪歪聚攏一起,模仿起大人的摸樣兒,學卷煙、抽煙。
其實,當時所謂的煙,就是把焦干的地瓜葉子揉碎了做煙葉,從用過的作業(yè)本上撕下幾頁紙來,用削鉛筆的小刀割成二指寬的紙條,折成“V”型狀,在溝槽里撒上適量的“煙葉”卷起來,末了,用舌尖上的唾液舔濕紙條的末端,用手捏幾下黏緊了,一根煙卷便大功告成了。
一路上,上竄下跳,嘻嘻哈哈,我們自制的煙卷沒有抽完。我說:“好歹是根煙,不舍扔,咋辦?”猴三子壞笑一聲,把剩下的幾根煙卷統(tǒng)統(tǒng)塞進了自己的小口袋。
那天夜里,候三看書困了,突然想起了那幾根煙卷。他一臉壞笑,起身下床,窸窸窣窣從衣兜里掏出一根煙卷,燃著了,猛抽兩口,嗆得咳起來。怕爹娘知道了自己屁股挨巴掌,他干脆滅了燈,小口慢抽,吞云吐霧,煙頭一明一閃間,他竟然呼呼睡著了……
“哎呀,我的娘!咋……”猴三是被燙醒的。他睜開眼,心驚膽戰(zhàn)。床上的被子燒著了,滿屋子的煙。這……這還了得!“火……火水……水……”他嚎叫一聲,玩命般向自家的廚屋惡躥……
夜深人靜,猴三的叫喊,驚醒了爹娘。一家人叮叮咚咚,跌跌撞撞,幾個來回,火澆滅了。猴三的爹,喘著粗氣,嘎嘣咬牙,鐵青著臉,找來一根三角皮帶。氣呼呼,一邊抽,一邊喊:“嗨,你個癟三!嗨嗨,我叫你!看不把你屁股抽成八瓣……”
“嗷、嗷、嗷……”猴三殺豬般,撲通跪地求饒:“爹啊,爹,輕點,輕點!您三,改,改,改!記一輩,行不?”
白云蒼狗,日月如梭。多年以后,說道起這破事兒,縣里負責煙草專賣工作的侯山說:“那年那月那晚后,再沒動過一絲念想,沒抽過一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