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只愿活成一棵竹子(散文)
一
竹子,寓意深刻,讓我聯(lián)想到某些具有竹子品質(zhì)的人,這樣的人,縱然像竹子一樣樸實無華,也足以讓人為其獨特風(fēng)格而折服。
說起竹子,讓我不由得想起我與竹子親密接觸的少年時光。
那時,外婆的老屋后面有著一眼望去就讓人心生歡喜的竹林,郁郁蔥蔥、綠意盎然的竹林。春天,我曾歡快地跟隨外婆在竹林里釆挖那散發(fā)清香的新筍;夏天,我曾在竹林里聽蟬鳴鳥叫,欣賞陽光透過竹葉,折射出的斑駁光影,享受竹林里的陣陣清風(fēng)吹在身上的清涼愜意。
或許正是因為腦子里銘刻著少時的美好記憶,才讓我至今對竹子有著別樣情懷。
而外婆,這樣一位有著竹子般正直的老人,更讓我對她除了出自本能的愛,還有深深敬意。
外婆是位心直口快的人,說話從不藏著掖著,正如她屋后的竹子,不彎不繞。二十年前,她對我說過的一番話,讓我至今都沒忘記。
那時,與老公成家還不久的我,對婆家的貧窘生活尚不能適應(yīng),對未來一度憂心忡忡。有一次回到了娘家,姑媽問起我婆家的境況,我如實回答。姑媽聽我訴說后,勸我別去婆家了,說我反正還年輕,才二十幾歲的人,長相也清秀,不愁嫁不出去,她要我拋棄我老公算了,再不去那遭遇了洪災(zāi)肆虐的窮地方受苦受罪。當(dāng)時的我對姑媽的話也不是很排斥,就在和外婆閑聊時,我告訴外婆,說我姑媽勸我不去婆家那邊了。
外婆聽我說完,一臉嚴(yán)肅地對我說:“你姑媽對你說這樣的話,太不負責(zé)了。俗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她這樣慫恿你不去婆家了,要不得!我看啊,我這個外孫女婿也不錯,人長得周正,又聰明能干,只是目前過日子難一點,那也不用怕,你們都還年輕,夫妻兩人好好干,日子會好起來的。你可千萬別聽你姑媽的,你要是不回你那個家去,外婆可就要罵你了。做人要講良心,莫抱起別人了,又在半路上把人家摔地上。千萬莫做嫌貧愛富的人!”
二
母親遺傳了外婆的性格,她明明是我們家族中做人最實在的人,卻因為愛說直話而讓某些親人不待見。吃力不討好,是母親常有的尷尬,那些愛聽奉承話的人即便在前一天享受了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后一天就因為母親說了直話而惱羞成怒,繼而在背地里說母親的壞話。這樣的事屢有發(fā)生,曾讓我們姐妹在忍無可忍中發(fā)聲,為母親打抱不平。
父親的正直則更是眾人皆知的,在村里也曾因為看不慣某些當(dāng)了芝麻官的人仗勢欺人,行事不公,讓他憤怒,繼而為大伙仗義執(zhí)言,結(jié)果招來人家背地里對我母親恐嚇。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了隊上有熟人夜里潛入別人家行竊時,他毫不留情地把那個讓眾人痛恨的男人送到了派出所,以致那個男人的父母因怨恨而對父親沒有好臉色,多年沒搭理過我父親。
父親不僅僅只是正直的人,也是能讓人忘了拘謹(jǐn)?shù)娜?。對于他的溫和謙遜,有很多人深有體會。
他是能在小孩面前彎下腰低聲說話的人,是能讓晚輩在他面前盡情說笑的人,是能靜靜地聽兒女傾訴,偶爾會和兒女笑成一團的人,是能和女婿猶如朋友般促膝談心、推杯換盞的人。他是從不偏袒自己的女兒,能讓女婿因為他的公正而信服的人。
正是因為他的正直,他的平易近人,曾讓多少人在他走后數(shù)年依然對他念念不忘!
父母的品質(zhì),讓我想到了竹子的特點。
這兩棵竹子,雖然早已與塵世的泥土融為一體,但始終扎根在我心靈的土壤,成為我心中的圣樹!
三
在網(wǎng)絡(luò)中行走的幾年里,我與多少過客曾有過或深或淺的交集。有人因為才情曾讓我眼前一亮,有過剎那仰慕;有人因為真誠讓我心靈顫抖,有過持久感動;但更有人因為有著竹子一樣的品質(zhì),讓我打心眼里尊敬。
以前遇到的好人已經(jīng)記錄在舊文里,姑且不提,單說最近遇到的一個人,就讓我從細微處見其人品。
她的正直,體現(xiàn)在能直言不諱地指出我身上存在的毛病,并提醒我務(wù)必注意。在這盛行吹捧與贊美的網(wǎng)絡(luò)里,她的行為讓我更能感受到此人的難能可貴。因為我明白吹捧與溢美之詞更能讓人麻痹大意,讓人變得更輕狂,而她不屑于用別人慣用的這一套對待我,足以讓我感受得到她的身上有著竹子的屬性。
竹子正因為有中空特質(zhì),才被世人借來比喻低調(diào)謙遜之人。由竹子,我聯(lián)想到她,由她,我又想起了竹子。
在我的那篇心情隨筆文章發(fā)表后的第二天,無意中的瀏覽,讓我發(fā)現(xiàn)了一些細節(jié),她作為編輯我的文章的老師,為我的原稿作了適當(dāng)修改。我反復(fù)對比后,不得不承認,她對某些字句的修改,使文章少了讓人感覺不適的鋒芒,字里行間,更顯低調(diào)、平和與理性。從她修改我原稿的細節(jié)里,我可以感受到她有才華而知韞藏,知機巧而不屑施展的處世風(fēng)格,那才是一個懂得抱樸守拙的真智者。
如果我不是細細體會,我會忽略她的這一美德,也不能感受她的良苦用心。因為她是在亳不張揚的靜默中履行她的職責(zé),我若沒留心,也就不可能猛然間頓悟她無聲地教我待人處世的哲學(xué)。
她讓我在某一刻想到一句詩“世事洞明皆學(xué)問,人情練達即文章”,她讓我明白,有的人本身就是讓人醒腦的好文章。
竹子的魅力,在她的身上清晰可見。
如今,我的QQ頭像、微信頭像、江山文集里的頭像,都讓我統(tǒng)一換成了竹子圖片。我想,余生若能活成一棵竹子,那該有多好!
(編者注:原創(chuàng)首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