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窗外的小樹(小說)
一
在大漠深處住著一戶人家,兒子和兒媳婦被一次大風(fēng)沙埋在了沙漠里再也沒能回來,現(xiàn)在只剩下了爺爺和七歲的小孫女兒相依為命。貧窮和干旱一直困擾著他們,他們最缺少的就是水,水!七歲的孫女兒得了肺炎,每天都咳得厲害。隨著病情越來越嚴重,后來咳出血來了,爺爺知道孫女兒快不行了。他更加細心地照顧著孫女兒,不想讓她帶著一絲的遺憾離開這個世界。
“爺爺,我好想看看長著綠色葉子的樹,你經(jīng)常跟我講,我還沒見過?!?br />
“好!爺爺明天就在咱們的窗戶外面種一棵樹,到時候你就可以看到了?!彼е粩嗫人缘膶O女兒說道。
“謝謝爺爺,爺爺真好!”
第二天一大早爺爺就出門了,他要去很遠的地方才能找到樹。那時正是百物待發(fā)的春天,正是植樹的時候??伤睦餂]底,不知道能不能種活,種樹需要水的,需要很多的水。在太陽落下前,他把自己起回來的一棵小樹,小心翼翼地種在了窗戶外面。
“孫女兒?。∵^些天小樹就發(fā)芽了,就會長出來鮮嫩的葉子。”他興奮地對孫女說道。
“謝謝爺爺!”孫女兒看著窗戶外面的小樹開心地說。
他知道,他給了孫女兒種下了希望,給孫女兒種下了開心和快樂。他希望小樹早一點長出葉子,不能讓孫女兒的希望破滅。
他們家附近的水源只能夠他們的生活用水,給小樹澆水得要去很遠的地方打水才行。第二天早上,他安排好生病的孫女兒后拿著水桶就出去找水了。春天的風(fēng)沙吹得他睜不開眼,可他不敢停下腳步,一定要找到水。還好,他自己都不知道跑出去了多遠終于找到了水源??梢惶斓臅r間,他只能打回來一桶水。他回到家把水澆在小樹下,可馬上就滲入到了地下。
“唉!不知道能不能活。”他心里擔(dān)憂著。
“爺爺,你再給我講講小樹的故事吧。”她偎依在爺爺?shù)膽牙镎f。
“好,小樹在春天的時候就會發(fā)芽,長出來鮮嫩的綠葉子,葉子會越長越多。小樹就會慢慢的長大,一直長成大樹。然后就會長出來很多很多的小樹,變成一片大森林。那時候就會有很多的小鳥、小動物來這里玩耍。每天早上就會聽到小鳥清脆的鳴叫聲,和小動物的叫聲。等你的病好了,就可以和小鳥、小動物們一起玩了?!?br />
“嗯!我要快點好起來,然后和小動物們一起玩?!彼裤街托游飩冊谏掷锿嫠?,憧憬著和小鳥一起飛翔在藍天上。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爺爺每天都要去很遠的地方打水澆樹,可小樹一直沒有發(fā)芽。眼看著孫女兒的病越來越嚴重,而且他發(fā)現(xiàn)小樹已經(jīng)被曬得已經(jīng)干枯了。
二
“爺爺,小樹快長出來葉子了吧?”病情越來越嚴重的孫女兒望著窗外那棵干枯的小樹問爺爺,她心里好期盼。
“嗯!快了,這兩天就長出來葉子了?!?br />
爺爺一邊說一邊想著該怎么辦,孫女兒怕是挺不了多長時間了,要怎樣才能讓她看到綠色的樹葉?
夜,彎彎的月牙孤單的掛在夜空,看不到一絲的云彩。被病痛折磨得已經(jīng)很疲憊的孫女兒睡著了,而爺爺卻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坐在昏暗的油燈下正在用剪刀剪著什么,剪得是那樣的細心……
第二天早上,孫女兒從一陣狂咳中醒來,又咳出來一口鮮血。爺爺急忙走過去幫她擦掉嘴邊的血,指著窗外對她說:“好孫女兒快看!窗外的小樹長出來綠色的葉子了!”
“哇!好漂亮的葉子!”
她看到樹上的葉子,開心的不得了。剛才的一陣咳嗽,讓她感覺輕松了很多,精神也特別的好。
“爺爺,我想出去看看!”
她抱住爺爺?shù)母觳舶笾?,生病好幾個月,爺爺很少讓她出去。
“好孫女兒,等你病好了一定會讓你出去,現(xiàn)在外面風(fēng)沙大?!?br />
“嗯!我不出去了,爺爺,我很乖的?!?br />
“對!我的孫女兒最乖了。”
吃過飯,安排好小孫女兒,爺爺又要出去打水了。他囑咐孫女兒千萬不要出去,不然病情會加重。
今天的天氣特別的好,太陽照得暖洋洋的,一點風(fēng)都沒有。她從窗戶里看著爺爺走遠后,收回目光看著窗外的那棵小樹。想著小樹一天天的長大,最后變成一片大森林,和一群小動物奔跑著玩耍著。那小樹上的葉子好綠啊,像娘的那件衣服一樣綠。對!跟娘那件衣服一樣好看,她想著,在屋里翻找娘的那件衣服。找到了!就這件衣服!爹娘離開他們已經(jīng)三年了,她想娘了就會拿出來這件衣服看看,這次生病后一直沒看過。那是娘的一件綠色的內(nèi)衣,娘在的時候一直都穿著。
嗯???這衣服怎么了,怎么剪了一大塊?爺爺怎么把娘的衣服剪了?她看看衣服,又看看窗外的小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拿著娘的衣服走到了門外,走到了那棵小樹旁邊,看著上面的每一個葉子。她終于明白,原來爺爺怕自己看不到葉子,把娘的衣服剪掉,剪成葉子的形狀綁在小樹上。所以爺爺囑咐我,不讓我出來。
“爺爺!我的好爺爺?!?br />
明知道小樹已經(jīng)死了,爺爺還每天去打水,是怕我知道了真相。兩行淚控制不住的滾落下來,滴在娘的那件衣服上,滴在那棵小樹下。
她收拾起娘的那件內(nèi)衣放回原處,又仔細地整理成原來的樣子,她怕爺爺回來了會看出來。
她再沒去外面,趴在窗臺上看著那棵已經(jīng)干枯的小樹等著爺爺回來。
三
回來了!她遠遠地看到爺爺提著水桶往回走,只是走幾步就要休息一下。這段時間里,爺爺?shù)谋绸劻?,臉上的皺紋越來越多。
走到小樹旁,他把水桶放在地上,用衣袖擦了擦汗,摸了摸干裂的嘴唇,才把水澆在那棵已經(jīng)干枯的小樹下。
“爺爺!”
小孫女兒看到爺爺要回屋了,急忙擦掉眼淚,裝著很開心的樣子。
“嗯!乖孫女兒餓了吧?”
“不!爺爺,我不餓,我想讓爺爺抱抱?!?br />
她把頭埋在爺爺?shù)膽牙?,閉著眼睛緊緊地抱著爺爺,仿佛一撒手就沒爺爺了。
第二天早上,爺爺又準備去打水了。
“爺爺,今天不去打水了好嗎?我想讓爺爺守著我?!?br />
她不想再讓爺爺去受累,她怕爺爺出去后再也回不來了。而且,她覺得今天一點力氣都沒有,呼吸很困難,身上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好想睡過去。
“好吧,那我就陪著我的寶貝兒孫女兒,明天再去。”
是啊,再出去打水能不能回來都不好說,我現(xiàn)在還不能走,要挺住,不然我的寶貝孫女兒怎么辦?
“爺爺你真好,謝謝爺爺?!彼龔姅D出來笑容,偎依在爺爺?shù)膽牙铩?br />
“孩子!你在發(fā)燒,我熬些草藥給你喝?!彼O女兒的額頭說道。
“不!爺爺,你抱著我就好,我沒事?!?br />
她緊緊地抱著爺爺,她今天特別的想讓爺爺抱著。雖然難受得讓她受不了,好像生命正在從她的身上抽離。
“爺爺,我想我爹和我娘了,好想好想他們?!?br />
她想娘了,爹和娘這么長時間了都不回來,是不是他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嗯,他們快回來了,他們找到有水有樹木、花草的地方就來接我們了?!?br />
他一直沒告訴孫女兒實情,怕她受不了。
“爺爺,我還能等到我爹娘回來嗎?”
“能!一定能,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他強忍著淚不讓它流出來,當(dāng)時找到兒子和兒媳婦的尸體已經(jīng)曬成干尸了,只能從身上的衣服來斷定。
“爺爺,你看窗外的小樹,葉子更綠了?!?br />
“嗯!葉子會越來越多?!?br />
“爺爺,小樹長大了會不會開花?”
“會,而且是很好看的花?!?br />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她覺得眼皮越來越沉,眼睛都要睜不開了。她仿佛看到了爹和娘正在向她招手,她開心地跑過去,在娘的懷里睡一覺多好啊。
我的寶貝孫女兒睡著了,讓她好好地睡一覺,等醒來的時候所有的病就都好了。
小孫女兒的身體越來越?jīng)?,漸漸的越來越僵硬。他一動不動地抱著她,仿佛一撒手就沒了。
第二天早上,一直抱著孫女兒的爺爺,抱著孫女兒朝遠處走去。他要把孫女兒埋在有樹木有花草的地方,當(dāng)然了,還要有水,清澈的水。他抱著孫女兒不知道走了多少天,終于找到了一處花草茂盛的好地方。
四
“我的寶貝孫女兒,你看這里多好啊,你可以和小動物們一起玩耍了,每天都可以看到翠綠的葉子了?!?br />
安葬好孫女兒后,他并沒有留在這里,他又返回了他們以前的小屋。他恨透了那里,恨透了那個沙漠。是它奪走了兒子和兒媳婦,還有他的寶貝孫女兒,他要把那里改變成有花有草有樹木的好地方。
從此,他每天拖著瘦弱不堪的身體,把一棵棵小樹種在那里,每天都要去很遠的地方打水,來澆灌那些小樹。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他的身體越來越不行了。直到最后,他再也走不動了。他坐在窗外,看著眼前的一棵棵小樹,微笑著閉上了眼睛。
“爺爺!快醒醒,你看,你種的小樹長出來葉子了?!?br />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孫女兒正在叫他,已經(jīng)長大的孫女兒,長長的秀發(fā)已經(jīng)齊腰,配上越發(fā)漂亮的臉龐,更是嫵媚動人。身后還跟著一群可愛的小動物,正在戲耍打鬧。再看那些小樹已經(jīng)長成了參天大樹,整個沙漠成了茂密的大森林。小鳥在樹上歡快地鳴叫著,地上的各種花草爭奇斗艷。還有一條清澈的溪流,蜿蜒著流向遠方。
“爺爺!你快看,誰回來了?!?br />
他看向?qū)O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兒子和兒媳婦正微笑著向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