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慈母心(散文)
小雨淅淅瀝瀝下著,我騎著摩托車行駛在鄉(xiāng)間小路上,路的兩旁玉米、谷子、蘋果樹等綠意盎然。看著看著我不由地放慢了車速,放眼望去,不遠(yuǎn)處的村莊被一層薄霧所籠罩著,朦朦朧朧,若隱若現(xiàn),恍如仙境。
薄霧在漸行漸近中慢慢消失了,樹木參天、白磚碧瓦的村莊漸漸袒露在了我的眼前。我家的屋子就建在村邊,很快就到了門前,那熟悉不過的灰色身影映入眼簾,我的身體不由地微微顫抖。母親彎著腰勞作著,那是母親苦心種植的一片菜園。走近看清母親的頭發(fā)上的雨水順著那全白的頭發(fā)一滴一滴地跌落在泥土里,她身上披著一個折貼起來的編織袋,袋子根本遮擋不了無情的風(fēng)雨,身上那件舊衣服早就濕透了,緊緊地貼在后脊梁上,那瘦弱的肩膀看起來越發(fā)單薄了。那一雙布鞋沾滿了泥土,深深地陷進(jìn)爛泥里,沾滿黃泥的雙手拿著一把菜苗一棵棵認(rèn)真地栽植著。母親并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我叫了一聲媽后,脫下鞋子挽起褲腿準(zhǔn)備下地,母親回過頭笑了笑說:“娃,不用幫忙,別弄臟衣服了,媽一會兒就完了,今早從你姨家挖了點(diǎn)辣子苗,下雨天栽上容易活?!蔽艺驹诘剡吙粗β档哪赣H,眼角瞬間便模糊了……
母親今年已經(jīng)將近七十歲了,去年我兒子上大學(xué)以后母親就回到了老家,她就像機(jī)器一樣,永遠(yuǎn)不知道停歇。在門前栽種了西紅柿、黃瓜、茄子等各種蔬菜,還有兩棵核桃樹。院子里母親親手栽植了石榴樹、棗樹,還有夏天遮擋陽光的一院子的葡萄樹。
不一會兒母親忙完了,洗把手后接著就去廚房為我做飯了,兩把柴火添上灶,一會兒大鐵鍋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屋頂?shù)拇稛熝U裊升起了。飯很快就做好了,撲鼻的清香彌漫了整間屋子。母親用她那雙像棗樹皮一樣的雙手為我端來了熱氣騰騰的手工面條,“娃,趕緊趁熱吃,熱飯對胃好?!蔽颐看位丶衣牭降亩际沁@句樸實暖心的話語。母親像往常一樣,靜靜地看著我狼吞虎咽,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臉。
我每次回家前總是告誡自己在老家多住幾日,也想過把母親接進(jìn)城里,但母親舍不得她那一畝三分地?;乩霞椅伊?xí)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沒下廚為母親做過一頓飯。
因為城里還有事,吃完飯后來不及和母親說說話就要匆匆走了,回頭看到老家門口站著母親孤零零的身影,不爭氣的淚水盈滿了眼眶……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一天天過去了。眨眼已經(jīng)八月,天氣依然悶熱,火辣辣的陽光灑滿城市的大街小巷,白天街道上靜悄悄的行人稀少,下完班后我就坐在空調(diào)下面懶得再出門,倏然間抬頭看到了書桌上我小時候的那張全家福。
好久沒有回家了,不知母親在家里是否受著炎熱的煎熬。我一直想給母親安裝個空調(diào),但是母親總認(rèn)為費(fèi)電不讓安。想到這里,我坐不住了,騎著摩托車向老家方向趕去,路上順便買了個西瓜,半個小時后回到家里,大門上掛著“鐵將軍”,母親不在家,鄰居嬸嬸告訴我你母親去山里摘花椒去了。
母親沒有電話也聯(lián)系不上,我不敢細(xì)想,母親這么大年齡,這么大熱的天,我年邁的母親怎么能堅持下來?打掃完院落,一直等到太陽落山也沒有看到母親的身影,我走出了院門,向遠(yuǎn)方眺望著,仿佛看到了母親忙碌在花椒樹下那滿頭的汗水……
再一次回家是快開學(xué)時候,門前的西紅柿辣椒已露出紅彤彤的面孔,茄子披著藍(lán)色的風(fēng)衣,展露著誘人的身軀,核桃樹枝繁葉茂,門前一片濃綠。打開大門,院落里的葡萄如瑪瑙般掛滿了枝頭,彌漫著果香成熟的味道,我摘下一串,顧不得洗就扔進(jìn)嘴里,甜滋滋的,甜在口中,也甜在了心里。這綠色無公害的甘甜果實,都是母親辛勤勞動的成果。
母親看到我回來了,又去廚房忙碌了,不一會兒,那雙布滿老繭的手,那雙長時間摘花椒染成黑紅色的雙手,那雙被花椒刺扎得傷痕累累的雙手,為我端來了熱騰騰的飯菜,飯菜可口卻難以下咽,我的喉嚨里像被什么塞住一樣……好長時間沒有看到母親了,她那被陽光曬的臉龐更加黝黑了,與頭上的白發(fā)形成了鮮明的反差,頭上的溝壑皺紋更加清晰明顯了,我拉著母親的手叮囑道:“媽,看你累成這個樣子,你不要再去摘花椒了!”“好,媽不再去摘了?!蹦赣H又是這句話,我想,過不了幾天她又會瞞著我去的。跟著母親進(jìn)了屋子,她用那粗糙的雙手又翻開了箱子,從箱子底拿出一個布包,一層層打開,露出了一沓錢,“娃,這是媽這段摘花椒掙得的,拿著給我孫子交上大學(xué)的學(xué)費(fèi)?!蔽以趺茨苋绦娜ソ幽赣H的血汗錢呢?可母親不容我推辭,用命令的眼神一定要讓我接住,我只好伸出顫抖的手接過帶著母愛溫度的錢……
我又要回城了,母親為我裝了一大包蔬菜水果。回頭看去,大門前又是母親那孤單廋弱的身影……
龍應(yīng)臺曾經(jīng)說過“所謂父子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在今生今世在目送他背影漸行漸遠(yuǎn)?!泵魈煳揖鸵秃⒆尤ミh(yuǎn)方求學(xué)了,母親對我那無私的愛我要延續(xù)下去,傳遞給我的孩子,讓他做個懂得感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