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夢中的額吉(散文·旗幟)
我的一個朋友是蒙古族,待人真誠熱情,心胸寬廣,有著蒙古族人特有的豪爽性格。他不但會說漢語,還會說一口流利的蒙古語。他和其他的蒙古族朋友一樣不但會騎馬,而且還能歌善舞。他非常喜歡喝酒,有著很大的酒量,論酒量幾乎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的酒量雖然很大,卻從來沒有人見他喝醉過。
因為他的真誠和豪爽,朋友們都喜歡把他當成知己。如果大家聚在一起喝上一頓酒,而那一頓酒又喝的恰到好處,他就會給在座的朋友們用蒙古語唱上幾首蒙古族歌曲,朋友們最喜歡聽的就是他唱的那首《夢中的額吉》。
“額吉”在蒙古語中是母親和媽媽的意思。他每次發(fā)自內心吟唱的這首歌,常常讓朋友們靜享心靈深處久違的一份感動,不知道有多少次把朋友們聽的熱淚盈眶。
記的有一次,我們一幫朋友在包頭市昆都侖區(qū)的一家蒙餐館小聚,一個在餐館內做服務員的蒙古族姑娘,聽到他唱的這首《夢中的額吉》竟然幾度哽咽。這首歌讓這個姑娘在不經意間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姑娘含著眼淚情不自禁地為他的歌聲伴起了舞。他的歌聲更把隔壁雅間的幾位顧客聽的如癡如醉,那幾位顧客特意為他送過來一瓶高度數的草原白酒。
朋友的這般心境,也許只有懂他的人才會明白。他曾經與我講起,他從小就生活在內蒙古草原,那時他的父親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連級軍官,在山西的一支部隊當連長。那個年代連級干部的家屬還不能隨軍,所以,他的童年幾乎是母親帶著他和幼小的妹妹,在內蒙古大草原度過的。
童年過的雖然無憂無慮,但在印象中他和妹妹幾乎很少能見到身為軍人的父親,雖然那時父親也經?;貋硖郊?,但在孩子童年的記憶中,那也只是偶爾而已,時間短暫的在腦海中幾乎不會留下太多的記憶。那時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盼著父親能夠穿著四個兜的軍裝回來,因為父親回來他就可以自豪地告訴周圍的小朋友,我也是有爸爸的,而且我的爸爸是解放軍,還是一名軍官。
母親是全天下最懂自己孩子的人,看到他思念遠方的父親,母親就經常安慰他。于是,在家里的一處墻壁上,母親時常拉著他,讓他背靠在墻壁邊,用一把鋼板尺頂住他的頭頂,在那潔白的墻壁上劃上一道橫線做上一個標記。然后,告訴他快快長身體,等身高長到這個位置,父親就會回來。
那時的他幾乎每隔幾天就會站在那處墻壁下,去觀察并測量自己的身高,然后讓母親在墻壁上再做下一個標記,看看自己是否比前些日子又長高了。如果又長高了,哪怕只是長高了一點點,他也會高興地歡呼雀躍,因為很快就會見到父親了。
一次,他和幾個小伙伴因為太貪玩在大草原上迷了路,心急的母親把尚在襁褓中的妹妹鎖在家里,一個人出來尋找他,不料在草原上遇到了狼群,那狼群對母親發(fā)動了攻擊,母親被咬的遍體鱗傷。如果不是被一個放牧的牧民發(fā)現,那個牧民用半自動步槍鳴槍驅趕了狼群,后果將不堪設想。
回到家后,他看到襁褓中的妹妹哭得嗓子幾近嘶啞,幾乎發(fā)不出聲來,完完全全是一個小淚人。長大后的他,每每想起此事,尤其是看到母親身上那被狼咬過而留下的疤痕,他的心里總會有著深深的內疚和自責。
就這樣勤勞善良的母親帶著他和幼小的妹妹,在內蒙古大草原一天天地長大。幾年后,他的身高已經超過了母親在墻壁上做的那個標記。而父親也從部隊轉業(yè)回到了地方,被安排到包頭工作。母親非常高興,帶著他和妹妹來到了草原鋼城包頭,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那年父親的工作單位在包頭市區(qū)給父親分了一套嶄新的樓房,也為母親安排了一份適合母親干的工作。一家人在一起幸福的生活就要從此開始,卻不料勤勞善良的母親卻因突發(fā)疾病而永遠地離開了他們。母親突然故去,讓父親悲痛欲絕,更讓他和年幼的妹妹痛不欲生。
因為過早地失去母親,長大后的他比同齡人過早地成熟起來。每天放學回來,他不但幫父親洗衣做飯,還一心一意地照顧著年幼的妹妹。只要有他在,他就不會讓周圍任何人去欺負自己的妹妹。只是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常常思念自己的母親,所以他會用自己特有的渾厚嗓音,時常吟唱起那首讓他魂牽夢繞的《夢中的額吉》,可謂初識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
時光如流水,歲月似剪刀,歲月的腳步從不愿意眷顧任何人。時光就這樣大踏步地不停地走著,一刻也不停歇,把人們從少年變成青年,又在不經意間把青年人變成了中年人,又在有意和無意間,在人們的臉頰上留下歲月的痕跡。
隨著人們年齡的不斷增長,我們每個人都會時常回憶起過去的往事,不是因為過去的那個年代有多好,而是那個年代有著讓我們一生難以忘懷的諸多往事。
那夢中的額吉,那夢中魂牽夢繞的媽媽,又有哪個子女不會想,又有哪個子女不會念。
問好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