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流浪的橄欖樹(散文) ——與三毛遲來的邂逅
曾聽過臺灣女歌手齊豫演唱的《橄欖樹》:“不要問我從哪里來,我的故鄉(xiāng)在遠方。為什么流浪,流浪遠方,流浪。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流浪遠方,流浪。還有還有,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橄欖樹……”
齊豫凄婉迷人的女中音略帶憂傷,當年是小女孩的我也不明白這首歌為何這樣憂傷,是誰寫的,但感覺這首歌優(yōu)美動聽,唱出了流浪者的哀怨、希望、夢想。后來才知道這首歌的詞作者叫三毛,臺灣著名的女作家,全國曾掀起了一陣“三毛熱”。我看過電影《三毛流浪記》,里面的小男孩三毛頭上只有三根頭發(fā),所以叫三毛。
高中時有一位女同學是狂熱的“三毛迷”,每天抱著三毛的書讀,但我那時對大學的渴望勝過“三毛”,和大學無關的人與事皆排除在外。終于如愿以償?shù)乜忌狭舜髮W中文系。
命運安排我遲早會與三毛來場邂逅。那天在課堂上和學生們做一篇閱讀理解,文中提到了三毛將她的生命交付給了絲襪。我一時來了興趣,借此給學生們講了作家三毛的故事,告訴他們這位作家最終選擇自殺的方式很離奇,用一雙長長的絲襪上吊。學生們頓時來了興趣,因為他們很少有人知道作家三毛。過了一天我被一名男生桌子上放的一本磚頭厚的書吸引,上面赫然寫著《三毛作品集》幾個大字,右上角印著一幅三毛儀態(tài)端莊、低頭沉思的照片。左下角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披著頭發(fā),穿著長裙,行走在沙漠中,身后還跟著兩個當?shù)匦『?,一匹高大的駱駝臥在旁邊。好一幅浪漫自由的沙漠生活照!
我的目光久久地徘徊在這位傳奇女子的身上,好奇心驅使我拿起翻看,不料一看便深深地走進三毛的世界里,像有磁石般的魔力。我向學生借了這本書,拿到辦公室有空閑時間就讀。雖說是盜版書,紙張發(fā)黃,字跡較小,但這絲豪不影響我閱讀的心情。
為什么人們曾經(jīng)瘋狂地熱愛她,喜歡閱讀她的作品呢?我從她的作品封面上找到了答案,她說:“如果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這條路,你們也要想得明白,因為在我,那將是一個幸福的歸宿?!?991年1月4日清晨,她終于用她決絕的方式,給無數(shù)熱愛她、熱愛她文字的人們留下一個永遠的背影?!澳嵌漕B強綻放在撒哈拉上的奇葩,至今還是多少人難忘的夢里落花?!蹦莻€年代,一個年輕的中國女子敢于大膽追求幸福,追求自己向往的自由,并且嫁給了一個西班牙人,那種大膽熱烈、孤注一擲的生活方式,本是許多人想做卻不敢做的。而一個奇女子卻做到了,這就是人們熱愛、崇拜她的原因吧。
只讀了她的作品還不足以了解她,我又翻開以前買的一本人物傳記,陳瑯語著的《三毛——流浪是對自由的寄托》一書。因之前買來無暇閱讀而擱置在書架上,這次我一定要認真讀完它,真正地走進她的世界,了解她傳奇又短暫的一生。這本三毛傳記的扉頁上寫著兩行話:“一個人至少擁有一個夢想,有一個理由去堅強。心若沒有棲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流浪?!笨磥怼皦粝?、流浪”是和三毛分不開的,正如她的《橄欖樹》中所寫:“為了夢中的橄欖樹,流浪遠方?!?br />
橄欖樹盛產(chǎn)于西班牙南部,但在三毛的這首歌詞里它代表一個人——西班牙人荷西。三毛的戀情極其坎坷,與梁光明的戀愛看似才子佳人,但這段她主動追求的愛情注定是曇花一現(xiàn)。為了療治心中的傷痛,她選擇了去西班牙療傷,只因畢加索是她最崇拜的畫家,沒想到這一去,與十八歲的大男孩荷西相遇,小她八歲的荷西感覺他的生命中不能缺少她。他深情地對三毛說,讓她等他六年,等他上完大學服完兵役就娶她,可三毛當時對荷西的感情不置可否,在她心里荷西只是個弟弟。
后來三毛經(jīng)歷了在不同國家的求學,也結交了不同的男友。后來終于回到臺灣教德語,父親為心愛的女兒物色了一個德國男友,可命運對三毛又開了一次玩笑,就在結婚前夕男友在睡夢中死去,失去一次婚姻的三毛帶著一顆破碎的心又重返西班牙。六年之后與荷西再見面,那個大男孩成為一個大胡子男人,而傷痕累累的三毛需要一個溫暖的港灣,二人有情人終成眷屬。
1973年的一天,三毛躺在床上翻閱美國《國家地理》,突然撒哈拉沙漠闖進了她的視野,她全身抖了一下,“我恍惚找到了前世的鄉(xiāng)愁,莫名其妙的、不能解釋的,就覺得應該把自己交給撒哈拉?!睘榱诵膼鄣呐耍冋娴暮晌鞣艞壛俗约簩5膲粝?,甘心情愿到撒哈拉工作。他用自己的雙手為未來的妻子搭建好一個“家”,盡管那只是租來的一間能看見星星的陋屋,可三毛靠她的拾荒才能,親手將其布置成沙漠中最吸引人的“宮殿”。
無法可想,兩個執(zhí)著的年輕人是怎樣耐著五十度的高溫,在那片寂寥、危險的荒漠中生存的,可三毛做到了,荷西更加做到了。世上極簡單的一場婚禮在沙漠中舉行,沒有雙方父母的參加,但他倆收到了同事們送來的漂亮的蛋糕,荷西又送給了她夢寐以求的駱駝骨骼。
讀了三毛寫的《撒哈拉的故事》,讓人會覺得世上最浪漫的婚禮就應該在撒哈拉,世上最璀璨、最珍貴的愛情就應該在撒哈拉。對他們二人六年的婚姻我只想用六個字概括:“驚天地、泣鬼神。”
當我了解了這位傳奇女子不平凡的遭遇后,對她不止是敬佩、羨慕,更多的是對這兩位不幸的人兒深深地同情、哀嘆。我沉浸在荷西過早去世的哀傷中,我看到了三毛失去另一半的巨大悲痛,為什么上天對她如此不公?要硬生生奪走她的至愛,為什么不讓兩個人幸福相守到老?當我讀到三毛親手為丈夫打造一個十字架,用自己的手刨開埋進墓旁,我仿佛看到了那個悲慟欲絕、心如死灰的妻子,她的心在流血在哭泣。我久久沉浸在三毛的不幸中,為她感傷、唏噓。
三毛曾說:“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愛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什么那么辛酸那么苦痛,只要還能握住它,到死還是不肯放棄,到死也是甘心?!薄拔倚?,便面如春花,定是能感動人的,任他是誰?!薄吧淖涛叮瑹o論是陽春白雪,青菜豆腐,都要自己去嘗一嘗啊?!?br />
希望過去曾經(jīng)熱愛她、現(xiàn)在正在喜愛她、將來依然摯愛她的讀者,永遠不要遺忘她,也不要再為她傷感,因為她找到了幸福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