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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推薦 【西風(fēng)】清明節(jié)隨想(散文)


作者:蒼海嘯 童生,865.20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6088發(fā)表時間:2019-04-17 14:30:06


   母親走得很突然,前一天還在地里干活,而且還和父親商量好,第二天一早要去給鄰居家?guī)凸ぃ且挥X睡過去以后,就再沒醒過來。十幾年前過世的外婆和母親一樣,也是前一天還在為外公洗衣、做飯、做各種家務(wù),突然一覺睡著以后就再沒醒過來。
   但很奇怪的卻是,十幾年前外婆過世時,在隨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大概有大半年吧,我經(jīng)常夢到外婆。但是,幾年前母親過世以后,我卻幾乎從來沒有夢到她,唯一夢到她的一次,卻是只見她的背影在前面不緊不慢地走著,叫她也不應(yīng),然后一著急我就醒了,而自那唯一的一次以后,就再也沒有夢到過母親了。
   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外婆過世前,我剛從學(xué)校畢業(yè),因?yàn)檎谡夜ぷ?,她還給過我二佰元零花錢,想著找到工作后一定要加倍還給外婆,但還沒等到我發(fā)工資,外婆就突然過世了。我雖是長子,但三兄妹中我結(jié)婚最晚,在那一年的年初春節(jié)前,母親給我操持完婚事后,沒能等到我當(dāng)年年底在妻子家的婚宴,就突然過世了。那一天凌晨,我在廣州突然得知母親過世的消息時,整個人都被震驚得完全麻木了,全身輕飄飄的,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一直到傍晚趕回到婺源鄉(xiāng)下的老家中,才明白過來:這世上最疼愛我的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人世間最大的悲哀和無奈,莫過于此。
   清明節(jié)期間,央視有一檔節(jié)目叫“睹物思人”,但我最思念的母親卻幾乎沒有照片,更沒有錄音、錄像,遺物倒不少,但都放在鄉(xiāng)下老家里,平時根本沒機(jī)會接觸到。唯一留給我的是一雙布鞋,質(zhì)量一般般,容易臭腳。被我當(dāng)成毛拖鞋只在家里穿,方便暖和,只是妻子總說臭腳,洗了幾次,仍舊是穿不了幾天就臭腳。
   母親一輩子節(jié)儉,從來不舍得亂花錢,即使給她兒子做鞋子,也只要求結(jié)實(shí)耐穿,舒適與否肯定就顧不上了。母親過世前的大半年一直在弟弟家?guī)O女,中、晚餐由她買菜做飯,弟弟一個月給她八百元菜金,母親在那年的八月底回家,過世以后,我們從她穿的衣服口袋里翻出八百多元。弟弟說,自從母親負(fù)責(zé)買菜做飯以后,他家的伙食水平下降了很多,跟她說一次,會好一點(diǎn),可是過不了幾天,就又恢復(fù)到之前水平。
   母親吃了一輩子的苦,卻沒趕上幾天好日子。從小就要帶著六個弟弟、妹妹,外公不但喜歡抽煙、喝酒,還經(jīng)常賭博,外婆一個人帶七個孩子,母親作為老大,只能從小就開始分擔(dān)家務(wù)和農(nóng)活。母親做農(nóng)活是一把好手,鄰居請幫工都愛請她,這是從小就訓(xùn)練出來的。嫁給父親以后,在我們小時候,因?yàn)橐w房子,每天都要省吃儉用,等我們稍微大一點(diǎn),又要供我們?nèi)齻€子女讀書。父母倆人都靠種田扒食,卻供出我和弟弟兩個大學(xué)生,這在我們村是絕無僅有的。
   到我們?nèi)置枚奸L大成家了以后,母親又忙著為我們帶小孩、做家務(wù),但總算經(jīng)濟(jì)是寬松了許多,日子也漸漸好了起來,可是母親卻在我剛結(jié)婚的那一年就過世了。身為她最疼愛的長子,卻沒讓她抱上我的孩子,想來我應(yīng)該是她最不孝的一個孩子了。
   母親勤快、節(jié)儉,但是做飯技術(shù)卻很一般,她把做飯當(dāng)成了一項(xiàng)任務(wù),不上心。父親做農(nóng)活是一把好手,鄰居農(nóng)事上的問題都愛向他請教,但卻和村里絕大多數(shù)男人一樣,只負(fù)責(zé)田地里的農(nóng)活,家里的家務(wù)事一概不沾手。記憶中母親做飯時最清晰的畫面,是我讀小學(xué)的時候,經(jīng)常是飯菜在鍋里煮著,母親卻站在門口和鄰居閑聊,等到上課的鈴聲已經(jīng)響了,她的第一個菜還沒有起鍋。于是我只能就著酸辣椒蘿卜下飯,匆匆忙忙地吃上幾口,或是吃上一小半碗鍋巴,就趕去上課。
   我在家鄉(xiāng)曾有過三個家,前兩處都是借的房子,剛出生時父母和爺爺住在一起,一歲多的時候,父母就從爺爺借的房子里搬了出來,七歲時才住進(jìn)父母自己蓋的房子里。今天的婺源,作為一個旅游城市,最著名的是一片片金黃色的油菜花。而我對老家最深刻的印象,卻是每天早上日出時,陽光照進(jìn)廚房的后門,穿過母親做飯升騰起來的霧汽,在母親身上留下忽大忽小的光斑,看著點(diǎn)點(diǎn)灰塵和霧汽在陽光中閃亮、飛舞,偶爾被母親走過的身體攪動起一陣陣的氣流,而在那氣流中飄舞的,自家種的菜籽油煎的鍋巴的香氣,是至今為止,我聞到過的最香的香氣了。
   去年年底我從廣州回到家鄉(xiāng)省城上班以后,回家方便了很多,今年年初,帶著妻子和半歲多的女兒回家過年的時候,和她們一起去給母親掃墓,三兄妹三個家庭總共十一人一起給母親上香敬酒,母親總算也“看”到了我的女兒。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這一句話,對于從農(nóng)村走向城市的我們來說,更是凄涼透骨:父母尚在時,在家鄉(xiāng)還有一個老家,還有一盞燈一直在等我們;父母故去,家鄉(xiāng)就只剩下“家鄉(xiāng)”兩個字,以及不得不看著它逐漸破敗的老房子了。而在今天的社會環(huán)境下,就算是將來想安葬在家鄉(xiāng),回歸父母身邊,也只能被燒成灰才能回得去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前年年中,弟弟的第二個孩子滿月,我去探望時曾說了一句,以后我們?nèi)置妹磕曛辽僖垡淮危?dāng)時我還在廣州上班,弟弟說關(guān)鍵就是看我能不能安排出時間來。現(xiàn)在我回到南昌上班了,每年聚一次是肯定沒問題了,只是希望,每次聚會時,父親也都在場,并且,能陪伴我們多聚幾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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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這篇文章,通過對母親往事的回憶,刻畫了一位勤勞、樸實(shí)、勤儉持家、愛孩子、關(guān)心孩子的母親的形象。母親是天底下最無私、最善良的女性代表,作者也是飽含著對母親的深深地感情,誠摯地寫出了對母親的懷念和對家人的牽掛。全文描述的母親,都是發(fā)生在生活中細(xì)小的瑣碎的事情,但是這些小事,在作者的筆下卻很感人,寫出了對母親的思念,也有對家人的祝福和牽掛,道出了一位對家庭對親人的眷戀之情。本文語言樸實(shí)、真摯,增加了表達(dá)效果。時間跨度雖大,但層次清楚。感謝老師賜稿西風(fēng)。好文,推薦閱讀欣賞?!揪庉嫞簵钭印?/div>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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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楊子        2019-04-17 14:31:18
  感謝老師帶來的美文,編輯在解讀本文時,如果有不足之處,還望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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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樓        文友:恕懷        2019-04-17 18:32:28
  感情真摯細(xì)膩。拜讀。
回復(fù)2 樓        文友:蒼海嘯        2019-04-18 15:48:27
  謝謝稱贊,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行家!
3 樓        文友:悠然無語        2019-04-19 09:56:39
  欣賞拜讀了!
4 樓        文友:寒江孤鴻        2019-04-23 17:28:31
  蒼海嘯老師,你這文比起前面的文章來,進(jìn)步很大。用情良深,接地氣!好!
回復(fù)4 樓        文友:蒼海嘯        2019-04-24 08:43:34
  多謝寒哥稱贊,我一定繼續(xù)努力,爭取為西風(fēng)帶來更多精品!
5 樓        文友:獨(dú)倚梅樹        2019-04-24 12:07:49
  清明思故人!老師的文,感人至深!拜讀學(xué)習(xí)!
回復(fù)5 樓        文友:蒼海嘯        2019-04-29 14:36:53
  多謝獨(dú)倚梅樹捧場謬贊,互相學(xué)習(xí)!
回復(fù)5 樓        文友:蒼海嘯        2019-04-29 14:37:26
  多謝獨(dú)倚梅樹老師捧場謬贊,互相學(xué)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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