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總監(jiān)駕到(微小說)
這是個關于派頭的故事,我曾見過兩個有派頭的人,但都是別人屁顛兒、屁顛兒主動貼上去的,有一次在青神一工地上,神城房產方總來查看,只見他在談話之間不經(jīng)意地掏出一支煙,對面一個人立時一路小跑飛奔過去,速度之快簡直讓人感到詫異,這個人挺胖的,但跑起路來是那么敏捷輕快,一時讓沒見過這場面的人有些驚訝,直到這個人掏出火機很自然嫻熟地給方總把煙點上,才讓人恍然大悟。還有一次《廠長經(jīng)理報》頭牌記者張平回老家,他哥張建介紹劉文興去報社做記者,張建約劉文興去見張平,當時張平正在漁塘釣魚,張平見劉文興去了就收桿不釣了,張建就對劉文興說:“快去提桶嘛?!眲⑽呐d連忙去給張平提桶,張建拿魚桿。
不過,這次耍派頭的人是自己在耍。
3月15日,既是消費者權益日,也是商家大打促銷戰(zhàn)的大好時機。這天,四川省青神縣藝峰沙發(fā)錢總也忙得不亦樂乎,錢總的沙發(fā)廠在青神岷江河以東的河壩子鎮(zhèn)岷江高新區(qū),距縣城約有20公里,河壩子是東山商貿第一鎮(zhèn),是國家級的生態(tài)鎮(zhèn),處于仁壽縣、青神縣、井研縣和東坡區(qū)三縣交界的樞紐地帶,并且位于華(陽)青(神)路上,高新區(qū)內有老丈母老臘肉廠、興河食品廠、欣杰制藥廠等大型企業(yè),這里青山環(huán)抱、空氣清新,地理優(yōu)勢得天獨厚。
錢總數(shù)次從青神中巖廣場的藝峰直銷展廳帶客戶到廠里參觀,臨到下午5點過,錢總最后一次帶了一個人到廠里,錢總不到四十歲,精明強干,兢兢業(yè)業(yè),他個子高高的、瘦瘦的,他帶的這個人有四十多歲,矮胖矮胖的,頭發(fā)理成偏山,濃眉大眼,胖胖的國字臉,厚而寬大的闊嘴唇,兩眉之間有深深的豎紋,穿的是灰撲灰撲的西服和褲子,西服敞開,露出黑色花紋的T恤衫,兩個人在車間里轉了一圈,最后錢總開車絕塵而去,把這個人拉下了,一時讓人納悶,這個人到廠是做什么的呀?不過錢總臨走,把這個人交給了何廠長,何廠長個子不高,也挺瘦,何廠長把這個人的兩個大口袋提在手里,這兩個大口袋裝的是被子、毯子、衣服,脹得鼓鼓囊囊的,帶著這個人拖了個行李箱出廠后直奔宿舍而去。
錢總拉下的這個人姓杜,是新到的銷售總監(jiān),也許大家都是工人,很少見到過有派頭的人,這不,接下來就鬧了一連串偌大的笑話。
首先,何廠長帶杜總監(jiān)去宿舍,藝峰沙發(fā)廠子是在河壩子岷東高新區(qū)內,宿舍是租在附近民房里,距廠子有大約兩里路,都是比較窄的基根道,車子去不大方便,出了園區(qū),杜總監(jiān)說:“哥們兒,你提到一下行李箱,我在微信里發(fā)個圖片?!焙螐S長就把一大包行李掛在脖子上,騰出手來提行李箱,何廠長人像個瘦猴,當他在脖子上掛個大口袋,左手提個大口袋,右手拖個行李箱,那形象看上去是那么費力和滑稽可笑,何廠長在前邊走,杜總監(jiān)在后邊拉下一段路,他一直保持這段路的距離,直到到了宿舍。
到了宿舍后是下午6點過,正是工人們下班吃晚飯的時候,何廠長就帶杜總監(jiān)先吃飯,然后才安排住宿。這時劉師正在喝酒,他招呼何廠長和杜總監(jiān)喝酒,何廠長坐到了劉師那桌,何廠長也叫杜總監(jiān)過去喝酒,杜總監(jiān)來了句:“我不喝酒。”然后獨自找個桌子坐下吃飯,把何廠長和劉師撇到了一邊。
這劉師就心頭不順,在外跑的人嘛,怎么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你初來乍到,招呼到你喝酒,你即使不喝酒,也應坐到一起,說:“我不喝酒,飯陪了。”那有把招呼你的人甩到一邊的,還是跑了十多年的銷售。
吃完晚飯后,何廠長叫獨自睡一間寢室的小王搬到老郭那間寢室去,把他睡的寢室倒騰出來給杜總監(jiān),寢室里得搬動一下床,把兩個單人鋼架床挪一下,把大床從臨窗搬到靠里邊,要搬床了,杜總監(jiān)抄手抱手站在一邊,好像這不關他什么事,何廠長一個人搬不動床,就叫老郭去幫忙,事后老郭一臉不悅,說:“要不是看在何廠長的面子上,我是不會去的,你自己要住的寑室,自己不動手,你個銷售總監(jiān)好不得了的?”
床搬好了,接下來要鋪床,杜總監(jiān)叫著一個姓陳的女工:“你去幫我鋪一下床吧?!?br />
陳女工一翻白眼里:“我在家里都不鋪床的?!?br />
杜總監(jiān)只好對何廠長說:“你幫我鋪一下床吧,我不會鋪床?!弊詈蠛螐S長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把杜總監(jiān)的床鋪好了。
杜總監(jiān)看到浴室外有個洗衣機,還驚奇地叫道:“廠里還給大家配了個洗衣機?”
何廠長說:“那是私人的?!?br />
杜總監(jiān)說:“那你給那個人說一下,我要洗一下衣服。”
杜總監(jiān)要洗澡,進了浴室后居然不會放水,叫到何廠長:“這水是怎么放的呀?”
在一旁的劉師很想說:“是用手放的?!?br />
杜總監(jiān)洗完澡后用洗衣機洗衣服,還用洗衣主人的洗衣液。主人心里不大樂意,說既然何廠長給你說了這洗衣機是私人的,那你也應該給洗衣機的主人打個招呼,說要用洗衣機洗下衣服,吭都不吭一聲,話都沒一句就在用。
事后何廠長和工人們調笑說:“人家杜總監(jiān)出門都帶著助手,什么事情都讓助手給做了,所以什么都不會做也不用做,要么做五星級賓館,有服務員把床給鋪好了,自然也不用鋪床了。”
第二天早上,杜總監(jiān)第一次到會議室開會,他自個兒去老總坐的位置坐下,等管理人員到齊后,杜總監(jiān)首先對何廠長叫道:“哥們兒,從你開始,你介紹一下你是干什么的。”
老板娘來了,她個子比較嬌小,穿著的也很樸素,最顯眼的便是穿了件齊膝的白衣服,很難讓人想到她就是老板娘,她見杜總監(jiān)坐了老總位置,就在別的地方找個位置坐下,輪到她介紹了,老板娘心想她既然是老板娘,還介紹什么呀?就說:“我就不用介紹了吧?!?br />
杜總監(jiān)依然不依不饒、居高臨下的叫道:“你介紹一下自己是干什么的?!?br />
這時在場的其他管理人員都忍不住想笑。
這下把老板娘的臉窘得通紅,但她還是心平氣和地說:“我是做采購,需要什么給我報,我去買?!?br />
杜總監(jiān)去辦公室,一進門就冒一句:“哪個幫我倒杯水,謝謝。”
也許杜總監(jiān)第一次去辦公室,不知道飲水機在那兒,應該問一下飲水機在那兒,哪里能直接叫人給自己倒杯水呀,那姿態(tài)那口氣讓人確實難以接受。
辦公室里幾個女職員大眼瞪小眼,都不愿動,心想你以為你是誰???連錢總和老板娘都沒這么大派頭,會計小高是鐵定不會去的,她的人瘦削白凈,脾氣直硬,是個刺頭,霞霞高高胖胖,雖然說話婉轉,但是此刻采取拖、熬功夫,穩(wěn)起不動,不過,個子不高又胖嘟嘟的小娟看著沒人動,等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才起身去給杜總監(jiān)倒了一杯水。
事后小娟自嘲說:“這是杜總監(jiān)給機會,要是換了人想去還去不了。”
不久,杜總監(jiān)出差去了。
他一走,關于他的空降傳聞就鬧得沸沸揚揚。
2019.03.17于河壩子鎮(zhèn)東山商貿新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