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春之夢”征文】半世流離,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散文)
早春的雪,從二月的天空一直飄落進三月的門里,春寒料峭,曉風(fēng)寒涼,楊柳岸上雪花紛紛揚揚地飄過,薄情的塵世恍若經(jīng)歷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愛情,你若飛蛾撲火般的義無反顧,執(zhí)著與否,懂得與否,與旁人無關(guān),或許最終感動的唯有自己。這世間的緣分有千萬種,遇見皆是緣。緣有深淺,情亦如此。半世流離,半生修行,終于學(xué)會了緘默。不強求,不索取,不吵不鬧,行走在萬象人間,我亦不過是那紅塵煙火里過盡千帆仍初心不改的一株人間草木,生長在庭院深深處,手握時光,腳踏流年,喜歡歲月靜好,祈盼余生安暖。
我在紅塵里等一場雪,從冬等到春,終于等來了一場又一場的漫天雪舞。其實,我多想留住一場雪,只要一場便好,就像留住曾經(jīng)一起相愛過的那段時光一樣。這一世,與一個人的緣分是從一場雪舞傾城開始的,經(jīng)年里,這一場清澈的遇見,也注定要如這些輕歌曼舞的雪花一樣魂飛魄散吧。年少時,總想著會在最美的年華里遇見那個最好的人,總以為遇見了就不會再分開了,可造化弄人,遇見原來是另一場別離。
我知道,這世間所有的相逢都是命中注定,遇見誰或者愛上誰,上天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凡事都有因果輪回吧,皆由不得我們?nèi)涡酝秊?。奈何今生情深緣淺,這樣的遇見注定不會長久,離別是最后的宿命。
這一世,明明是你先遇到了我,為何后來你要離開?莫不是我配不上你?
這一世,分明受傷狼狽的是我,為何你還要繼續(xù)扮演深情的梁山伯?你讓我情何以何堪?
今生的緣分那么淺,我把往事輕輕地寫在時光里,剪一段似水流年,一同寄去遙遠的天涯,無問東西,素年錦時,初心不改。每一季花開的時候總會憶起那個匆匆離別的秋天,思念猶如落葉飄飄,之后的每一個冬天都注定要冰封雪葬。
如果愛情是一株無法抵達的彼岸花,為何要苦苦相追?愛得這樣撕心裂肺,愛得那般悲痛欲絕,為何還要愛?
如果你愛的是我,當(dāng)初又為何不把我留在身邊?如今這樣彼此傷害,又是為了哪般?若我是那無情無知的人,你真的又是那樣情深繾綣的人么?
也許,這一世的我們走到最后,唯有不相見不相念,方可不相欠。
三月的雪花夾著寒涼的冰雨,跌落在我的臉上,打得臉生疼,打濕了我的長發(fā)和大衣,腳下的路泥濘不堪,這就是人間的早春。也許生命總是在不斷地掙扎中蛻變成長,雖然我還看不到任何春天的影子,但我聽得到春天來臨的聲音,草兒已在地下拼命地向上生長,柳芽在風(fēng)雪里使勁地做舒展運動,花朵也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孕育著蓓蕾了吧。相信春暖花開的時節(jié),真的不遠了!
一直都覺得春天是個多情的季節(jié)。三月的桃花最是多情,桃之夭夭,灼灼其華,開得泛濫成災(zāi)。常常想,我定是從那三千年前的詩經(jīng)里走失的女子,前世的我定是一株桃花的模樣,在你的書卷里游走,只因你多看了我一眼,我欣喜若狂跌落人間了吧。這一世,相逢如初見,回首是一生。遇見你,便從未想過要離開。而你卻猶如一陣春風(fēng)從我身邊經(jīng)過,也曾相識也曾相愛,但終是棄我而去,我只是你生命里的匆匆過客而已。此后的余生,我的一切便與你再無關(guān)聯(lián)。
今生的我,總是喜歡在桃花盛開的季節(jié),去山野里采幾枝最好最紅的桃花,帶回家插進瓶子里,用清水供養(yǎng),就像在供養(yǎng)自己的靈魂一樣虔誠。漫步在桃花夭夭的陌上,仿佛回到了前世,我又做了回一意孤行的桃花。靜靜地靠近一株粉艷至極的桃花,輕嗅一段驚艷的時光,那一朵一朵燦爛的桃花,開得那樣無拘無束,任憑花香沾滿了我的衣襟,連同我的發(fā)間都溢滿了桃花的香息,一瞬間我竟覺得自己也變成了一朵醉人的桃花了。
有人說,風(fēng)會記得一朵花的香。那么,在這個寂寥又善變的塵世里,誰又會記得我的好呢?花開的時候,且去看花,我本是愛花惜花之人,遇見好花自然想據(jù)為己有,無可厚非啊。世人卻誤以為我是采花大盜呢!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試想他日若花開正當(dāng)時,卻無人顧盼無人欣賞,該是多么寂寞的盛放啊!
春風(fēng)起的時候,我以為你來了。其實不是你來了,而是你已轉(zhuǎn)身走了。猶記那年我素顏清絕,若桃花夭夭,你在春天里玉樹臨風(fēng),那是一場絕美的遇見。我一意孤行地開在春風(fēng)里,你不動聲色地入了我的心,成了我生命里的一場浩劫。那是一個不早不晚的春天,也是我命中注定要必然經(jīng)歷的春天。這樣美好的春天,時光里的一切都是同謀。然而春天轉(zhuǎn)身就走,我始料未及。曾經(jīng)有多深情,離去時就有多無情。桃花一瓣一瓣地飄零,曾經(jīng)盛開的有多美艷,凋零得就有多決絕!
小城的三月早晚依然寒意凜冽,桃花還沉睡在夢里未醒,昨日的芳華依舊留在心上,身邊山河歲月依舊,只是季節(jié)流轉(zhuǎn)草木枯榮,不容停留,路人行走的腳步依舊匆匆,生命四處流浪。早春,畢竟還早,太不懂事了,是春非春,三分清冷,七分荒涼。站在早春的邊緣,我忽然明白了,原來立春,并不意味著春天來了。桃花未開,清冷清冷的雪花,凄凄離離的荒蕪,往事還懸掛在飄雪的三月,一顆心在春寒里顛沛流離。
北方的小城,春天總是會一夜之間就來了,一切在眨眼之間就鋪排好了。雖然那些深藏在心底的春色,我眼里依然看不到,但到底是春天了,一切似乎都在不動聲色中孕育著,春色撩人啊,早早晚晚都會看到的,終將懂得。
春去春又回,春風(fēng)吹又生,吹面不寒楊柳風(fēng)啊,風(fēng)已暖,何愁草兒不綠!清冷的天空,有幾只風(fēng)箏正在努力地迎風(fēng)飄揚。河灣里的冰早已解凍了,偶爾還會有七八只白鷺在那里散步,有時候還會看到它們結(jié)伴雙飛,雪白雪白的影子劃過長空,從來不留任何痕跡。我知道,越是不動聲色的東西,越是驚天動地。亦如我種在前世的桃花,一意孤行,長長久久的開著,無比招搖,我行我素。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詩人筆下的桃花從古開到了今,年年如此,縱使歷經(jīng)了滄海桑田,也依然夭夭至極。這一世,我終于可以站在桃花之外,靜靜地看桃花盛開,一襲白衣勝雪,感受人面桃花相映紅,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多情應(yīng)笑我,我笑桃花被情傷。
你可知,我是你前世愛過的那一朵桃花,只能為你花開一季啊。三月本是屬于桃花的,然而那一朵桃花的愛情來得太美太突然,就像一場煙花般璀璨又易碎,無根無果,只好隨著花落流水去往天涯和陌路。獨自行走在沒有桃花的塵世間,我想念桃花夭夭的美,我亦想念宛若十里春風(fēng)的你。終于明白,春天來過,桃花也來過,愛情亦來過,只是都被春風(fēng)帶走了。
半世流離,我在人世滄海一聲笑,閱盡人間百態(tài),看慣世事無常,過盡千帆,半生修行,這一世,終于把自己活成了一朵蓮花,靜聽世間風(fēng)云變幻,淡看人間生離死別。聚散離合皆是命數(shù),紅塵深處,我以一朵蓮的姿勢安然修行,不悲不喜,不驕不躁,不為懂得,只因慈悲。
我的三月,桃花將開未開,雪花紛紛揚揚,還沒有春暖花開,也沒有草長鶯飛。春天還在沉睡,我在一頁素箋中深情描摹著桃花盛開的樣子,愿它肆意妄為地開,無論怎樣,那都是你愛的樣子。蘸一筆風(fēng)月娟然,畫幾株桃花夭夭,用半世流離,深情落款: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