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五年】西鳳(小說)
董老大欣慰地看一眼等在作坊門口的春寶,大步走入作坊內(nèi)。今天是出新酒的日子,酒香彌漫著整個作坊,董老大開心而滿足。
柳林鎮(zhèn)水好出美酒,全鎮(zhèn)有上百口水井,水質(zhì)清冽,回味甘甜,其中又以董老大家的井水水質(zhì)最好。他家釀出的酒,暢銷十里八鄉(xiāng),就連外地客商都來訂貨。
董老大娶妻王氏,只生一女,名西鳳。還不到十八歲便出落得異常美貌,仿若天仙。說媒的擠破了門檻,其中不乏大家子弟,豪門貴胄,可是董老大一一拒絕,原因無他,董老大并無子嗣,他想把西鳳招贅在家,把他家傳的釀酒手藝一代代傳下去。
春寶就是董老大相中的人,他父母早逝,從小就在董老大的作坊里做工,他是董老大看著長大的,為人憨厚樸實,勤勞善良,從不偷奸?;?。在得知董老大要招贅自己的時候,春寶興奮得一夜都沒睡著覺,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美麗的西鳳小姐會成為他的妻子。
西鳳得知爹的意圖時,在娘跟前哭得稀里嘩啦,就是不嫁春寶。問她原因她又不說,這可急壞了當娘的,忍不住在董老大跟前埋怨,讓董老大很是鬧心。
讓董老大鬧心的不止西鳳,還有鎮(zhèn)西頭的柳老三。柳老三家的作坊全鎮(zhèn)最大,酒的銷量也大,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前幾天竟然派媒人來說媒,這不明擺著想吞并他董家的酒坊嘛!想讓我閨女嫁到你家?休想!董老大憤憤地想。
西鳳百無聊賴地待在屋里,她已經(jīng)兩天沒吃沒喝了。她的腦海里,全是那個一面之緣的男子。
清明賞花,她與家人走散,沉浸在初春的美景當中,卻沒想到危險在逼近。
哈!本公子好艷福,遇到這么漂亮的女嬌娃!隨著一聲不懷好意的奸笑,一個衣著華麗,卻滿臉猥瑣的無賴出現(xiàn)在西鳳面前。
西鳳乍一見這男子,心道不好,滿面驚慌,轉(zhuǎn)身就跑,
無賴見狀,追上去一把抓住西鳳的手腕,就朝懷里拉。西鳳拼力掙扎,手腳并用,怎奈力氣太小無法掙脫,急得大呼救命!
無賴涎笑,叫吧!我看誰敢壞本公子的好事!小娘子,你還是從了我吧!保你一世榮華富貴!邊說邊動手動腳。
西鳳眼看硬碰硬不行,遂說道,你說的是真的?
男子咧著嘴笑,當然。
你放開我,如果是真,且不急在這一時。西鳳沉聲道。
諒你也耍不出啥花樣來!男子松開手。
西鳳整理好被抓亂的衣衫,忽然目視前方,驚喜地說,爹,你可來了!
無賴急忙回頭去看,哪里有人?情知上當,再回頭時,西鳳已經(jīng)跑出幾米之外了。
男子氣沖兩肋,撒開腿就去追西鳳,西鳳從小嬌生慣養(yǎng),何曾受過這等苦楚?很快,就又被這個潑皮無賴男子抓住。
正在西鳳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傳來,欺負弱女子,可是男人所為?
無賴怒喝,少管爺爺?shù)拈e事!識相快滾開!別壞了我好事!
這事我管定了!仍然是懶散的聲音。
無賴被激怒,他松開西鳳,抽出腰間佩劍,一步步向來人逼近。
差點被無賴推倒的西鳳,穩(wěn)住心神看清楚來人,心跳瞬間漏了半拍。來人很年輕,身材頎長挺拔,樣貌清俊,劍眉朗目,此時他正慵懶地靠在一棵樹上,似笑非笑地看著殺氣騰騰的無賴舉劍逼近。
西鳳此時全然忘記了害怕,心里眼里,只有面前的這個年輕男子。
無賴驀地一劍刺向年輕男子,招式凌厲,眼見就要刺中,卻再也難以逼近一步。無他,年輕男子已經(jīng)用中指和食指將劍尖夾住,令他動彈不得。他知道遇見高手,扔下劍,一溜煙跑掉了。
西鳳不敢直視男子,他陽光般的笑靨讓西鳳有眩暈的感覺,以致說話都失去了往日的流利,她深深福了一福,西風感謝公子救命之恩!
姑娘不必客氣,青巖很是敬佩姑娘的機敏聰慧。那位公子笑著拱拱手,在下柳青巖,敢問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董名西鳳,叫我西鳳吧。西鳳羞紅了臉頰,情根已經(jīng)深種。
柳青巖聽到西鳳倆字,心內(nèi)暗自贊嘆!果然名不虛傳?。∪裟艿眠@樣的女子為妻,也不枉此生了。
在柳青巖的護送下,西鳳平安歸來,一路之上言來語往,兩人彼此暗生情愫。
回家后,柳青巖就央求爹去董家提親,怎奈董老大一心招贅,就是不答應柳家的親事。這可急壞了兩個有情人。
一日,西鳳在后花園玩耍,不小心從亭子上跌落下來,不但跌壞了骨頭,就連那張如花似玉的面容也破了相。傷好以后,西鳳依舊不能起身走路,無論誰去看她,一律不見,就連爹娘看她,都蒙著一條巾帕在臉上。
董老大心疼寶貝女兒,到處延請名醫(yī)前來為西鳳醫(yī)治,無心酒坊的事務,以致酒坊生意每況愈下。思前想后,他終于下定決心,把春寶叫到跟前,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說,春寶,我早就有意將小姐許配給你,你也是答應了的。如今,小姐臥病在床,雖然不復當初的容貌,但是只要你娶了小姐,我的家產(chǎn)都給你。如果你愿意,我就擇日與你們完婚。
老爺……實在對不起,小人實在配不上西鳳小姐,您還是另擇佳婿吧。春寶面對董老大期盼的眼神,低著頭說完,轉(zhuǎn)身走出了董家大院。
董老大看著離去的春寶,氣得暴跳如雷,我瞎了眼了,竟然養(yǎng)出這等小人!唉!我可憐的女兒呀!
就在董老大愁眉不展之際,柳老三再次派來了媒人,董老大殷勤接待了媒人,一翻寒暄之后,董老大期期艾艾地說,感謝柳老板不棄,只是我們家閨女如今有病在身,柳公子是否還愿意娶她?
媒人格格笑道,董老爺,您就放心吧。您女兒有病也不是秘密,大家都知道。來之前我就問過,人家柳公子啊,一點都不嫌棄西鳳小姐,愿意娶她為妻。您可燒了高香啦!
董老大一聽,驚喜交加,驚的是柳老三竟能不記前嫌,喜的是那柳青巖一表人才,竟然不嫌棄癱瘓在床且容貌已毀的西鳳。在兩家安排下,婚禮如期舉行。
眾人都知道柳家娶了一個癱子做媳婦,怕是拜堂都成問題吧。他們都存著看笑話的心思,結(jié)婚那天,柳府門前圍的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人們眼巴巴地盼來了花轎,就等著看笑話了。卻沒想到,西鳳鳳冠霞帔,在新郎官柳青巖的攙扶下,裊裊婷婷地走入了眾人的視線。柳青巖寵溺地扶著西鳳,一臉深情。
眾人大惑不解,議論紛紛,場面頓時嘩然一片。西鳳與柳青巖相視一笑,共同邁入柳家的大門。
原來,這都是春寶的功勞。當春寶得知董老大要把西鳳嫁給自己時,高興極了。小姐的美貌和才華集于一身,是個男子都會喜歡的。更何況他春寶,一個小伙計,這是一步登天的節(jié)奏啊。那些日子,春寶走路都像駕云一般,渾身輕飄飄的。
一天,春寶給董老大匯報完酒坊的事情,急著趕回酒坊,卻不曾想,半路遇到西鳳。
西鳳看到春寶,急忙來到他面前,噗通一聲給春寶跪下了。春寶嚇了一跳,忙說,小姐,你這是干啥?
西鳳揚起她那張美麗絕倫的臉,此時,她滿臉是淚,神色凄婉地對春寶說,春寶大哥,我知道父親想把我許配給你,可是,西鳳已有心上人。如果父親執(zhí)意讓我嫁給春寶大哥,我只有以死明志了。萬望春寶大哥體諒西鳳的難處。西鳳沒齒不忘。
春寶趕緊扶起西鳳,誠懇地說,小姐,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墒沁@件事我也做不了主啊。
西鳳可憐楚楚地說,春寶大哥,多謝你能體諒西鳳。只要你能幫我忙,父親會答應我的婚事的。
春寶聽了,沉思良久,默默點了點頭。小姐,需要我做什么,你盡管吩咐。
西鳳上演了一出苦肉計,在春寶的幫助下,騙過董老大,得以和柳青巖成親。只是春寶已被董老大趕走了。
董老大自感體力不濟,把酒坊交給女兒打理,自己安享晚年。青巖把兩家酒坊合并為一家,把春寶請來做酒坊總管,生產(chǎn)出的美酒一律冠為西鳳,遠銷京師,后被皇帝贊賞,成為貢酒,流芳百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