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點】雜感(散文)
虛榮。我有虛榮心嗎?有。有時明顯愛顯擺自己。一次與朋友飲酒聚會,有位日??偸且轮鼙┞兜拿琅?,這次當(dāng)然也不例外地美艷出場。一個叫義哥的朋友故意盯了人家大半晌。美女笑嘻嘻道:“義哥的眼睛怎么瞪得那么直?”義哥微笑著開口:“這種穿戴使我產(chǎn)生無限遐想!”美女哈哈大笑:“義哥就知道看漂亮女人!”我立刻來了靈感,大聲說:“這一點我糾正一下。我認為,義哥不但喜歡女人外表的美麗,更喜歡女人卸去衣裝的美麗!”全場狂笑。而我忽然自問,自己是否喝高了,在拿低俗充虛榮?這種表現(xiàn)欲緣于什么?我想更深層次的是緣于內(nèi)心的不自信,緣于對自身現(xiàn)狀的不滿。
我對自己目前的狀況,極不滿意。特別是自己的工作,年過不惑仍一事無成。雖然大部分時間以讀書或?qū)W習(xí)圣賢言語勉強慰籍內(nèi)心,“忽然眾友皆錦繡,小耿依舊笑白丁”,但人總不能只管自己的愛好而不顧家人的感受。我憑什么讓我的家人也跟著我受窮?我更做不到“使家人忘其貧”。為什么不能像一個大男人那樣給家庭的富裕貢獻畢生的力量?然而天不遂人愿,我奈天何?怨天嗎?不能。孟子言:行有不得反求諸己。人必須先從自身找問題。
其實,我也從老婆孩子的臉上,看到了她們內(nèi)心的愿望:并不見得要自己的家多么富裕,只要活得開心自在就行。所以無論什么時候,我總是盡量使家里充滿笑聲。
努力營造快樂的家庭氣氛——這是我從女兒的一句話里悟出的。記得某日我與妻子想帶女兒去一親戚家玩,女兒卻說不想去,我問為什么?她說他們家氣氛不好!我覺得此話很深刻,使我玩味良久。人為什么在家里總為瑣事喋喋不休地爭吵?無非心情不愉快。或在外的事業(yè)無所成就,或為工作無暇他顧,反正面對家人,就是擠不出笑容。
人真是越活越顛倒了?對外人能很自然地和顏悅色,而對無論苦樂都永遠相伴的家人卻總習(xí)慣性地怒目相向。這多數(shù)還是緣于生活的不如意。人怎樣才活得如意?這個問題不是一兩句話能夠探討清楚的,也不是個體問題,而是一個關(guān)系到復(fù)雜人群的共體問題。我倒有一個建議可供參考。
從基本的健康狀況來說,愚以為,人的性格各有不同,人的身體生理方式也千差萬別。所以,不是任何事情都適于每個人去做。人應(yīng)當(dāng)從事更適合自身生理狀態(tài)的工作,使自己能愉快地投入。心情愉快就會使身體內(nèi)部活性細胞增多,使各項免疫功能增強,提高健康狀況(請原諒我用接近醫(yī)學(xué)術(shù)語的方式敘述,因為這樣更能使人加深理解)。勉強去做與身心生理條件相悖的事情,日積月累,會使身體內(nèi)部機能產(chǎn)生紊亂,活性細胞大量減少,從而影響身心健康。也就是說,身體的外部從事,要與內(nèi)部生理機制協(xié)調(diào)一致,觀察自己的精神與思想狀態(tài)適宜什么工作,而不僅僅是看外部體能狀況或喜好,這樣才能達到自然的順養(yǎng)天性。例如,天性快樂豁達的人,最好遠離商業(yè)、交際之類的工作;喜動或喜靜的人,一定要選擇好是該充實地忙碌著還是該坐在辦公室籌劃著。
面對如今繁忙的世界,多數(shù)人不再是順著心性尋找工作,而是看什么最掙錢就去干什么。不要使身體站在成功的巔峰,健康狀況卻一落千丈??墒牵乙环萃耆m合自己的工作,談何容易?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曾苦思冥想而不得其法。也曾使自己陷入苦惱而失態(tài),思想又飛出體外:
某日帶著煩亂的心情回到家,卻看到屋里被寵物狗糟蹋得比我的心情更亂!至少兩包完整的衛(wèi)生紙化作滿地亂絮,還有一段不知在哪里咬斷的電線!它居然沒被電死!一怒之下我掄起巴掌朝著狗頭一陣海扇。然后是狗的哀鳴,接著自己又心疼;最后抱起狗頭,與它哀憐的雙眼對視,發(fā)誓不再打它;又想到這種體罰非但對狗沒有用,還使自己背負了虐待動物的嫌疑!而它硬邦邦的狗頭肯定不會疼太久,反倒使我的手掌酸痛無比。這使我懷疑自己到底是在打狗還是在打自己?是呀,每當(dāng)寵物犯了過錯(通常是人認為的錯誤),人便要懲罰寵物,但這究竟是懲罰寵物還是懲罰自身?狗或任何寵物的頑劣難道不都是天性?不也是在順從自身機能的運作而活著?又聯(lián)想到,厭惡狗的人,恐怕有一部分是因為狗沒有乖巧地討好過他吧?從這一點上看,狗比人深刻。狗理解人的所謂自尊,所以不惜放下動物的野性,從人的阿諛奉承那里學(xué)會了討好人?!皳u尾乞憐”是個貶義詞,而狗懂得人需要別人的搖尾乞憐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哎,虛榮心。想想我自己,整天學(xué)著道家的“超脫物外”,學(xué)著儒家的“君子無入而不自得”,但又整日幻想出人頭地,身患于貧窮。因為事實擺在面前,我不可能像所謂圣賢那樣什么事都不干又不愁吃喝。我不工作就得挨餓,最終也可能達到圣賢所說的脫離肉體而靈魂飛升——餓死。這種境界恐怕不是凡人的追求。
那么,要找一個與自己身體條件需求相一致的,又適合自身喜好能陶冶身心的工作,就只能隨緣了。強求得來嗎?只要有一絲強求,就是違背生理天性。忽然醒悟,圣賢的言語,應(yīng)該當(dāng)做一種精神存在。要理解它與實際的距離,把它當(dāng)做生活中的一個參考或一點指導(dǎo),在生活條件基本滿足的情況下,提高自己的精神情趣。不是讓世界滿足自己的生存,而是調(diào)節(jié)自身慢慢適應(yīng)并融入世界。
通常藝術(shù)的真實與生活的真實被人們割裂得界限分明,因此常感覺現(xiàn)實生活與藝術(shù)生活相去甚遠,面對平凡的現(xiàn)實,內(nèi)心多有失落。而生活里充滿快樂的人,是模糊了藝術(shù)真實與生活真實的界限,生活也就接近藝術(shù),所以他的生活總是顯得既實實在在又浪漫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