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韻】媽媽的菜背包(散文)
一覺睡到下午三點才起床。慵懶的洗漱罷,穿好衣服出門。
剛推開門,一股強烈的冷風迎面襲來,順著衣領(lǐng)直灌進身體里,禁不住一陣哆嗦,好冷!走到樓下才發(fā)現(xiàn)還淅瀝淅瀝地下著小雨,更覺寒不可耐。
幸好路上不堵車,不一會便到了天龍王朝。
沒什么事,感覺頗無聊,便進辦公室打開暖氣沖了杯咖啡聽著音樂任思緒飄揚。
突然咣當一聲門被推開,媽媽佝僂著身子,背著一個牛仔背包疾步跨進來,蹲下身子往沙發(fā)上一靠把背包卸下來,然后全身癱倚在沙發(fā)上,一副如釋重負而輕松的樣子。
我趕緊關(guān)掉音樂過去攙住媽媽:“你從哪里過來喲,這么累?!?br />
“從屋頭過來的?!?br />
“你走的路?”
“是啊,又不遠?!?br />
不遠?從媽媽住的藍天龍湖苑小區(qū)到我公司足有近兩公里路呢!我頓時無語。
“你包里裝的什么東西?這么重!”
媽媽笑了笑,伸手把背包拉到腳邊把拉鏈打開,里面裝滿了菜,因為裝得太滿,背包脹得連拉鏈都差點拉不開。
媽媽先取出一個塑料袋,拿出一個柚子來說:“這個柚子不酸,很甜的?!?br />
“你怎么知道?”
“我說不酸就一定不酸的?!眿寢尯茏孕牛骸拔叶汲粤艘粋€了?!?br />
一邊說一邊又拿了五個出來。然后又取出一個塑料袋,里面裝了四個又大又圓的白蘿卜。接著又拿出兩個圓白菜,一大把窩筍和一些其他蔬菜,擺滿了整個沙發(fā)。我把背包拿過看了一下,很是驚奇:
“媽媽,這個背包這么小,你是怎么把這么多菜和柚子裝進去的?”
“硬往里面塞啊?!眿寢屝χf:“找?guī)讉€塑料袋來我給你裝起,背包我要拿回去下次好再給你裝菜來。”
我起身給她拿了四個塑料袋。
媽媽邊說邊裝菜:“這些柚子是我去長壽買的,覺得好吃,就給你留了幾個。這些菜是你大嫂在山上自己種的,沒有打農(nóng)藥,所以我才給你背過來的?!?br />
“哦,那好啊?!?br />
“你上次說生意不好,差錢周轉(zhuǎn),現(xiàn)在錢湊齊了嗎?”
“沒有呢?!?br />
“我這里還有幾萬塊錢,你先拿去周轉(zhuǎn)吧?!?br />
“???”
我一下愣住了:“不好吧,哥哥和姐姐他們都知道你有多少存款,他們會不高興的,我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沒事,這是我另外存的,他們不知道。再說,他們現(xiàn)在又不差錢用,你先把困難解決了再說?!?br />
媽媽邊說邊把菜和柚子裝好了,叫我提過去放在休息室,于是我便拎了過去。四個塑料袋,著實沉重,我雙手各提兩個,沒走幾步兩只手便勒出幾道深深的紅印。然而我正值壯年,可是媽媽已經(jīng)七十多歲了!這么重的背包,這么冷的天,還下著雨!近兩公里的路,她得費多大的勁才能從藍天龍湖苑走到龍康街?。?br />
從小就知道媽媽身體不好經(jīng)常生病,也經(jīng)常吃不下飯。而我卻總是覺得爸爸媽媽對我的四個哥哥姐姐偏心而耿耿于懷,從小到大都對他們極為不滿。我在2010年爸爸去世前半年,寧愿花四萬多元買一臺電腦,用五萬多買一輛自行車,但是卻忍心看著他們因為洗衣機壞了大冬天不得不用手洗衣物也不肯花幾百塊給他們買一臺新洗衣機;寧愿他們每天在那個“卡塔卡塔”巨響聲下的陳舊的抽油煙機下做飯也不愿意花一千塊給他們換個新的抽油煙機。
淚水撲簌簌的掉下,盡管在爸爸去世后,我已為自己的當初不孝行為悔恨痛哭了好多次,可是此刻,我再次哭了。但我不敢哭出聲來,我咬著唇,忍著聲,任由淚水盡情滑落,木然的走向休息室。休息了好一陣才回到辦公室。
媽媽正把背包往背上背。
“媽媽你再坐會啊。”
“不坐了我先回去了,你要用錢的時候先給我打電話,我給你準備好。”
“嗯,我知道了?!?br />
送媽媽到樓下順手攔了輛出租車,媽媽連忙揮手制止:“你喊出租車車做啥子,我才不打車,不劃算,我走上去坐683路公交車,剛好到六十三隊下,那么方便,外頭冷,你穿那么點衣服快點回去莫要冷感冒了。”
喉嚨哽咽著,我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點了點頭。目送媽媽背著她的年深久遠已辨認不出顏色的牛仔包遠去。
天空飄著雨,我從背后望著她。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可是我仍然能透過人群很清晰的看見媽媽背上的背包。
淚水模糊了眼睛,朦朧中,媽媽佝僂著身子,背著沉甸甸脹鼓鼓的菜背包,迎著扉扉細雨,步履蹣跚的從藍天龍湖苑走向龍康街的天龍王朝……
2015年12月15日晨8點天龍王朝含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