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岸】兩只老虎(隨筆) ——漫步黃土坡之七十二
陶崆陶老師正在看著鳳凰衛(wèi)視,電視里正在評論著那個大明星在國內(nèi)賺飽了錢移民海外享受去了。桌子上的老年手機突然響起《兩只老虎》的鈴聲,陶崆罵了一句“狗日的,淘干了老祖宗,孝敬了洋爺爺……”便拿起手機接上了電話。
陶崆陶老師從教多年退休在家,用一個半截子磚頭一樣的老年手機。手機來電鈴聲只有一個:兩只老虎;基本上也就一個來電:兒子的;來電開頭是一常不變的:你能夠……
兩只老虎這個和旋鈴聲是陶崆陶老師的兒媳給下載設(shè)置好的——陶崆陶老師孫子愛聽。有了孫子后,陶崆陶老師手機鈴聲就成了《兩只老虎》。老年機聲音是老大的。客廳里便常常悠揚著《兩只老虎》的旋律。在《兩只老虎》的旋律里,客廳里便有了大老虎和小老虎:或兩只對面趴著氣喘呼呼的頂牛,或小老虎騎著大老虎尖叫,大老虎和小老虎間或碰起頭來會咚咚作響的……不過,這都是好幾年以前的事情了。孫子兩歲多一點,兒子兒媳就全托到了城里。陶崆陶老師說村里小學(xué)幼兒園條件也改善了不少,城里開銷太大,可年輕人到城里看一看,都眼見得條件比村里好了很多。錢,還能賺;累死累活不能讓娃輸在起跑線上!兒子兒媳軟磨硬纏,幾乎淘干凈了陶崆陶老師的積蓄,在城里置了單元樓……孫子進(jìn)了城,陶崆陶老師便只能夠聽聽《兩只老虎》回味回味和孫子一塊的幸福時光了——陶崆陶老師嘴上說不習(xí)慣城里住,實際心里想的是城里開銷大。?
“爸,您能夠去霍主任家蓋個章嗎?給娃弄個貧困補助?!眱鹤哟螂娫捑褪怯惺?。
“霍主任不就住在城里么?”霍主任在城里置小院,是好幾年以前的事了。置了小院也罷,村委會的辦公地點似乎也挪到了城里,鄰里蓋個章開個證明也要到城里了。村里當(dāng)時便有個順口溜:村委蓋了一幢樓,頭兒淘金流了油。村里事兒城里辦,耍得鱉姓變成猴!陶崆陶老師也憤憤不平了好一段。哎,屎干了就沒有臭味了!風(fēng)風(fēng)雨雨幾年后,便沒有人再提起,也許人們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耍的感覺!
“霍主任說公章就在家里中間抽屜放著,我說好了,他兒媳婦在家,您讓她取一下公章蓋在空白稿紙上就行?!?
“娃好著吧,讓娃說句話……”
“娃在夜班培訓(xùn)呢,對啦,讓她多蓋幾張空白的?!?br />
……
陶崆陶老師的名字肯定是陶崆陶老師的父親或者爺爺起的。有人查字典也沒有搞明白為什么就起了這么個名字。有一天,陶崆陶老師在大槐樹底下自嘲道:陶崆陶崆,人走完了、山掏空就剩下的老瓷慫呀,就喚作“陶崆”。
雖然,陶崆陶老師手機來電鈴聲只有一個:兩只老虎;基本上也就一個來電:兒子的;陶崆兒子的來電開頭是一常不變的:你能夠……雖然《兩只老虎》一響,就有一串麻煩。但《兩只老虎》一響,陶崆陶老師還總是一陣的欣喜——有娃的消息了,有孫子的聲音了。
——哪怕娃和孫子一塊把我陶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