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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前位置:江山文學(xué)網(wǎng)首頁 >> 風(fēng)戀碧潭 >> 短篇 >> 江山散文 >> 【風(fēng)戀】鄉(xiāng)思鄉(xiāng)情(散文)

編輯推薦 【風(fēng)戀】鄉(xiāng)思鄉(xiāng)情(散文)


作者:西貝秋荷 白丁,55.25 游戲積分:0 防御:破壞: 閱讀:4854發(fā)表時間:2018-05-20 22:34:06

題記:我愿意它是一根繩子,綁我回去
   但它是一條鞭子
   狠狠抽我
   走得愈遠(yuǎn)
   抽得愈重
   故鄉(xiāng)啊,我在流浪的途中含著淚水
   回頭喊疼
   ————江一朗
  
   一
   姑姑打過電話來,說南說北,說西說東,說起她的身體時開始一點點哽咽,聲音一絲絲低落下去,我仿佛清晰的看到她的淚水從那曾經(jīng)美麗現(xiàn)在卻堆滿褶皺的臉龐落下,穿過電波滴落在我的面前。
   我甚至能清清楚楚看到她的悲涼,她的衰老。她一年一年在老去,她總在盼著我的電話,她所有的不能對兒女訴說的委屈想等我安慰,她開始像一個孩子一樣,想得到我的勸慰。我知道她想讓我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像小時那樣跟著她,一聲一聲的喊她姑姑。
   我又何嘗不想回去,故鄉(xiāng)是樹根,是土地,是血濃于水的親情。而我,是一片遠(yuǎn)離了根基和土地的葉子,飄蕩著,沒有根和土地的滋養(yǎng),終日里郁郁寡歡。
   我距家鄉(xiāng)千里之遙,二十年的生活我并沒有融入進去??吹竭@里的山水會自然想到的家鄉(xiāng)的風(fēng)景,吃著這里的飯菜會回憶起家鄉(xiāng)的味道。甚至我一直以為我所有的不堪都是因為背井離鄉(xiāng),我在異鄉(xiāng)的體驗里交揉故鄉(xiāng)的意識,在漂泊的欲念里渴望回歸。一張照片,一聲方言,一種味道總會勾起我濃濃的鄉(xiāng)愁,一年又一年,沒有放下,只有更濃烈。
   走了多少年,走了千里遠(yuǎn),我只是一個逃離家鄉(xiāng)的孤兒,只有回到那里,我的不惑之年才能與兒時少女完整融為一體。我想回到它的懷抱,我仍然想飾演那個叫做兒童的角色,永遠(yuǎn)都不要謝幕。
  
   二
   在我心里藏著一件讓我引以為傲的光榮事件,所有在朔的晉東南人,只有我一個能同時在長治群,晉城群,晉東南群里同時出現(xiàn)。因為我奶奶家在高平(所屬晉城),我父母家在長治,我對這兩個地方都有著不分伯仲的摯烈情感,我已分不清哪個更重要,哪個會讓我更想念。
   上小學(xué)以前,我一直在高平的奶奶家長大。我童年的記憶永遠(yuǎn)是奶奶照不見陽光的小屋,木質(zhì)大門外的條石上端著粗瓷碗吃小米飯。在更小一些的時候,奶奶會說:貓來了,狗來了,趁我不注意的時候哄著把飯?zhí)畹轿易炖镒屛已氏?。半碗飯下去,奶奶會很開心的笑,好像我好好吃飯是一件足以讓她快樂的事情。
   再后來,我長大到可以一個人抱著粗瓷碗與大人們一起坐在條石上吃飯了。奶奶的左鄰右舍都不會坐到桌邊吃飯,他們端著碗,或東蹲,或西站,晃晃悠悠的邊說話邊往嘴里拔,誰家吃肉,誰家吃菜都一清二楚。我們小孩子們聚在一起,輪番挑起一根面條喂跟前躍躍欲試的老母雞,一不小心就打破了手里的粗瓷碗,扣光了碗里的飯。那個時候心里是極其愧疚的,因為碗不是容易得來的,飯也不是。那種恥辱感讓我牢牢記住那句古詩: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其實在那時我并不懂得,奶奶家的條件并不好,我最喜歡的一道美食炒鹵面也是難得吃一次。奶奶會把剩下的爐面存起來,第二天用少許油加熱一下,做為早上小米飯的配菜來吃。也就是說,我并沒有機會吃到一盤完整的炒鹵面。這對我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這種遺憾深深的植根于腦海里,以至于每次一回到高平,就迫不及待去米山大食堂吃一碗油油的炒鹵面。
   但這些并沒有影響我對家鄉(xiāng)熾烈的熱愛,記得初到朔州最深的印象是婆婆每年過年都會殺一頭豬,一斤都不賣,分給自己的親人吃。這里的人們一冬天都會吃一種叫做肉燜土豆的菜,大塊大塊的肉,大塊大塊的土豆。而我的心里卻只惦記奶奶家一個土豆,一根蘿卜,幾片白菜的素潲。
   在異鄉(xiāng)的思鄉(xiāng)就是這樣,每一件物品,每一種習(xí)慣都會在心里不自覺的予以區(qū)別,在不知不覺的融入和接受中又不斷的遠(yuǎn)離和想念。
   做飯時會比較炭火,朔州的煤炭是大塊大塊的,燒飯時,用斧子劈開整塊的大炭,戳一簸箕放在灶里,鼓風(fēng)機吹起熊熊大火。不一會大鍋里的水就熱烈的沸騰,那熱烈從炕洞穿窯筒而上,滿村炊煙,氤氳了天空,彌漫著去了我不可知的遠(yuǎn)方。
   而故鄉(xiāng)的煤是碎碎的,混著土,填在小小的爐坑里,冒著細(xì)細(xì)的火焰,溫潤綿長,閃爍在我的記憶里永不熄滅。前幾年曾無意中看到一篇描寫晉城燃煤風(fēng)俗的文章《調(diào)煤圪戳火》。我像發(fā)現(xiàn)一件寶貝般滿懷欣喜,讀了一遍又一遍,我把它捧在手里參加市圖書館舉辦的朗誦活動,每一次的閱讀都會引起我思鄉(xiāng)的感觸,奶奶家那個小屋,屋里的小炕,小炕邊的小煤圪坨,小爐坑里的小火焰徐徐跳動著,溫暖了我思鄉(xiāng)的血液。
   吃餃子時會比較扁食和餃子的區(qū)別,家鄉(xiāng)的餃子小小的,放進極少的陷,叫做扁食。朔州的餃子大大的,包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娜怵W。飯店的招牌上往往特意標(biāo)注“大餡餃子”。其實我早已習(xí)慣做大大的餃子,可眼里卻仍能觸摸到小小,小小的扁食。
   其實家鄉(xiāng)也在日新月異的進行著改變,高樓林立,街上的汽車越來越多,新開的店面比比皆是,超市里商品琳瑯滿目,或許有一天我會找不到我曾在這里長大的痕跡,只能憑著記憶不斷的回味了。
  
   三
   上小學(xué)時就回到了父母在市里的家——煤校大院。從此家便成為我心中鐫刻痕跡最深的山水。穿過二十年的歲月長河,一路開滿了各色妖嬈艷麗的花朵,而我思念母親的心,它是心中最柔軟的那一朵。
   家,藏不住母親憔悴的身影。母親于我,這一生一世,都是一朵最憂傷最珍貴的花朵。母親是美麗的。還記得她年輕時的模樣:長長烏黑的秀發(fā)綰成發(fā)辮,那溫柔似水的眼眸里,藏著獨有的染著明山秀水特質(zhì)的善良情懷。
   家的名片里,記錄著我與母親相依相伴的每個畫面;記錄著剛升起的太陽,母親早已開始忙碌的身影;記錄著母親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母親用言傳身教潛移默化地教育我。記錄著我騎著單車從小學(xué)到初中,再到高中一路前行的日子。記錄著我和同學(xué)們一起學(xué)習(xí),玩鬧的日子。記錄著煤校大院里的游戲,在天色暗沉之前,催促著加快回家的腳步。
   上小學(xué)時,總是要走一條密密的林蔭小道,霧氣朦朧的清晨,父親牽著我在小道上穿梭,我伸出小手,輕輕掠過樹干,冰冰的霧氣沾濕我的指尖,深吸一口氣,家鄉(xiāng)的土香混著濕濕的水氣鉆進我的喉嚨,涼透我的心田。家里媽媽精心養(yǎng)護的綠植總是在淡淡的放著清香,等花期一到,它便綻放出一張張金燦燦的笑臉,靜靜的把醉人的香氣送到整個方間,于是整個家里都如癡如醉,如夢如幻……
   家的美不單單在于它的親情溫暖,更多的是它充滿了我兒時的歡笑,還有一張張熟悉的、熱情的面龐。
   記憶中的家鄉(xiāng)是善良的。整個大院里,都有一張張笑臉對著你綻放,鄰居們互相問候,伙伴們親密無間,放學(xué)后走進大院里,嬸嬸大娘們慈祥的面孔就會迎接我,暖暖地在全身散開起來……和伙伴們一起跳皮筋,捉迷藏,我們縱情的歡樂,嬉戲,每次回家,我的笑容都是甜甜的,幸福的日子奏起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暮寐牭囊魳仿暋?br />   家鄉(xiāng)的老頂山是我舊時撒歡的地方。清晨爬上山頂,霧氣濛濛,俯眼望去,整個長治就成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畫,朦朧得甚至可以把你的心也一起融化了,等到陽光慢慢撥開霧氣,樹葉上便落了一層水珠,又是一個水靈靈的家鄉(xiāng)。
   這樣的家鄉(xiāng)總是讓我沉醉。二十年一晃就過去了,那年同學(xué)聚會,我終于又站在家鄉(xiāng)的土地上,傷感,失落,我的家鄉(xiāng),美麗的家鄉(xiāng),只是再也沒有我一個家了……
  
   四
   對我而言,鐵軌與站臺是一種又恨又愛的情愫。它連著父母在長治的家,爺爺奶奶在高平的家,姥姥姥爺在太原的家。小時每個寒暑假我都會隨著父母在三地之間輾轉(zhuǎn),奔波的辛苦曾讓我深深羨慕老家就在本地的同學(xué)們。多年以后,鐵軌把我隔在了千里之外,我恨這鐵軌,恨它不能縮短行程。我又愛這鐵軌,渴盼它能把我?guī)Щ厮寄畹泥l(xiāng)。
   每次回鄉(xiāng),對于我都是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三湘衰鬢逢秋色,萬里歸心對月明.”。車子一駛出朔州,心兒便如同自由的鳥兒一般展開翅膀愉悅的飛翔??斓酱蹇?,重又呼吸著故鄉(xiāng)的空氣,就會萌生出難以言狀的情感。捫心自問,是情怯嗎?是快樂嗎?還是憂傷?
   當(dāng)我終于回到家鄉(xiāng),看到慈祥的叔叔變成滿頭銀發(fā)的小老頭,看到姑姑依然記得我最愛吃的家鄉(xiāng)飯,在廚房里忙碌??吹骄貌蛔∪说脑鹤永镆安菝⒙龅幕臎觥<亦l(xiāng)默默的迎接我,寧靜安詳,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過。墻頭上的爬山虎長勢正旺,風(fēng)吹日曬的鐵門斑駁了顏色,鄰居家的榆樹開著鮮艷的花朵伸長了枝椏。街道上那家小小的商店依然門庭若市、生意興隆。我走著兒時走過的每一條小路,我的腳步輕盈,我的心兒歡暢,我回來了,家鄉(xiāng),我回來了。
   我再一次站在家鄉(xiāng)的土地上遙望星辰,我多想用一種方式將皈依的靈魂再次安放在這條生長鄉(xiāng)愁的老街上,讓我沿著那條路,替我找回過去的時光,讓我和我執(zhí)念的親人們再次相聚。
   每次從家鄉(xiāng)回朔,我繼續(xù)收回目光,把回憶深埋在心底,對心的慰藉,能做的只是嘆息,能回去的是路程,回不去的卻是一個孤獨的魂魄。難舍生長鄉(xiāng)愁的老街,那里終究已沒有了我的家,所有的一切終究還是留在了記憶里。就像當(dāng)年那些在一起從小玩大的本家姐妹,也在漸行漸遠(yuǎn)的時光里變得越來越淡。
   如今身在他鄉(xiāng),總覺這半世的歷程像流沙,我被風(fēng)驅(qū)趕著流浪,心無處安放,背后卻還有那溫情的眼,癡癡的把我凝望。心心念念記著的那些純凈的天空,盛滿了我的過往、青春、記憶和不舍。如今我已分辨不出哪里是我的家鄉(xiāng),只有一縷淡淡的鄉(xiāng)愁陪著我獨自在遠(yuǎn)方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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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一接觸這文章,我就如飲甘醴,深深沉醉了。姑姑的電話,把作者帶入了濃郁的鄉(xiāng)愁之中:“我又何嘗不想回去,故鄉(xiāng)是樹根,是土地,是血濃于水的親情。而我,是一片遠(yuǎn)離了根基和土地的葉子,飄蕩著,沒有根和土地的滋養(yǎng),終日里郁郁寡歡?!本嗉亦l(xiāng)千里之遙,二十年的生活“我”并沒有融入進去。這里的一切都牽動那縈繞于心濃得難以化解的鄉(xiāng)愁之中了。這樸實醇厚火熱的文字,讓人深深沉醉。鄉(xiāng)愁是對故鄉(xiāng)對奶奶的思念,和奶奶生活的點點滴滴都猶如昨日,溫馨繾綣;身在異地,每一種習(xí)慣都會在心里不自覺的予以區(qū)別,在不知不覺的融入和接受中又不斷的遠(yuǎn)離和想念。鄉(xiāng)愁是對父母和鄉(xiāng)親的思念,家的名片里,記錄著我與母親相依相伴的每個畫面,媽媽精心養(yǎng)護的綠植總是在淡淡的放著清香,父親牽著我在小道上穿梭,鄰居們互相問候,伙伴們親密無間,嬸嬸大娘們慈祥的面孔,歷歷在目,魂牽夢縈,暖暖地在全身散開。每次回鄉(xiāng),對于我都是一個盛大的節(jié)日,心兒便如同自由的鳥兒一般展開翅膀愉悅的飛翔,重又呼吸著故鄉(xiāng)的空氣,就會萌生出難以言狀的情感。行文自然,筆法靈活,敘事描寫,抒情議論,自然寫意,鋪墊照應(yīng),對比襯托,任情而為;一線貫穿,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文思獨具,感情真摯,主題深刻,結(jié)尾段“如今身在他鄉(xiāng),總覺這半世的歷程像流沙,我被風(fēng)驅(qū)趕著流浪,心無處安放,背后卻還有那溫情的眼,癡癡的把我凝望。心心念念記著的那些純凈的天空,盛滿了我的過往、青春、記憶和不舍。如今我已分辨不出哪里是我的家鄉(xiāng),只有一縷淡淡的鄉(xiāng)愁陪著我獨自在遠(yuǎn)方流浪?!笨芍^點睛之筆,既綰結(jié)全文,又升華感情,深化中心,讀來讓人滿口余香,回味無窮。語言凝練質(zhì)樸,溫婉細(xì)膩,感情飽滿,娓娓道來,自有動人心扉的力量。欣賞佳作,問候作者,感激賜稿,傾情推薦閱讀!【編輯:鄉(xiāng)村幽蘭】

大家來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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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樓        文友:鄉(xiāng)村幽蘭        2018-05-20 22:36:12
  感激老師賜稿風(fēng)戀,問候老師,期待更多佳作呈現(xiàn),遙祝創(chuàng)作快樂豐碩??!
鄉(xiāng)村幽蘭
2 樓        文友:鄉(xiāng)村幽蘭        2018-05-20 22:38:07
  行文自然,筆法靈活,敘事描寫,抒情議論,自然寫意,鋪墊照應(yīng),對比襯托,任情而為;一線貫穿,結(jié)構(gòu)嚴(yán)謹(jǐn),文思獨具,感情真摯,主題深刻。精彩的題記和文章相得益彰,讓人沉醉其中,美不勝收??!
鄉(xiāng)村幽蘭
3 樓        文友:鄉(xiāng)村幽蘭        2018-05-20 22:38:48
  理解編輯如有不妥之處,敬請老師諒解海涵!!
鄉(xiāng)村幽蘭
4 樓        文友:云朵飄飄        2018-05-21 07:43:29
  故鄉(xiāng),對于漂泊在外的游子來說是思念,也是永遠(yuǎn)的回憶。故鄉(xiāng)親人的容顏,故鄉(xiāng)的一草一木,都是我們心里溫暖的記憶。
5 樓        文友:西貝秋荷        2018-05-21 10:21:17
  感謝老師用心點評,“懂”是這個世界上最暖心的交流!感恩遇見!
6 樓        文友:西貝秋荷        2018-05-21 10:21:48
  感謝老師用心點評,“懂”是這個世界上最暖心的交流!感恩遇見!
7 樓        文友:三子四以        2018-05-22 08:26:45
  散文已申報精品
回復(fù)7 樓        文友:西貝秋荷        2018-05-24 05:30:48
  謝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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