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野征文“似水流年的溫情”】難忘的一堂課(散文) ——難忘的一堂課
陽春三月,生機勃勃,萬物復(fù)蘇,好一個詩情畫意的季節(jié)。而這一切對位於大別山山麓的山城來說,似乎這個春季來得稍微晚一些。由於地處山區(qū)腹地,且為丘陵地帶,雖說此時也是風和日麗,但空氣中仍然帶著些許涼意,窩在家一冬的人們?nèi)圆辉撉趧诘谋举|(zhì),早已在不遠處園間拾掇,哪怕只是幾塊小菜地,依舊是認真整飭土地,一絲一毫也不懈怠!
作為山城下轄的小城鎮(zhèn)“閔集鎮(zhèn)”,唯一讓人能夠記住的便是鎮(zhèn)上的一所高中---山城縣第六高級中學,因為附近不少學生都就讀在這所高中,它是所有學子和家長希望所在之地,而人們卻習慣的稱它為:“六中”。恰巧,今天六中就迎來了一件大事,什麼大事?那就是六中王校長要親自去高三(二)班給學生們上思想政治課!那為什麼說這是一件大事呢?眾所周知,山城縣六中校長是不帶課的,雖說六中是小縣城下面排名比較靠後的高中,但是六中自王云舟擔任校長以來,學校各方面建設(shè)迅速,尤其是師資配給方面,教師隊伍不斷壯大,各科骨幹教師雲(yún)集,爾作為校長的他一直以來便主抓管理和建設(shè)工作,很少親自給學生們上課,只有在王校長剛剛到任的時後,由於師資力量緊缺這才教學和管理雙肩挑!哦,既然是這樣,那為什麼王校長偏偏選擇去高三(二)班上課呢?別急,咱們接著往下看!
這一天早上,學生們已吃過早飯,也已經(jīng)準備上第一節(jié)課了,其它班級上課老師還沒到教室,隔老遠便已聞見瑯瑯書聲!爾這高三(二)班位於教學樓二樓的南面,隔壁就是高三(一)班,相比三(一)班的悅耳書聲,高三(二)班就有點相形見絀了,只是稀稀拉拉的。
付德友老師作為高三(二)班的班主任,早已站在教室門口等候,他一會兒看看樓梯口,一會兒看看手錶,之後轉(zhuǎn)身看了看教室裡面的學生,目光一排排的掃過,而同學們看到老師的目光後原本稀拉的讀書聲又洪亮了幾分。
最後付老師的目光落在了中間最後一排靠走廊的程樂同學身上,心想:這次王校長來高三(二)班講課,完全是因為這程樂同學!對了,細想之下貌似跟自己也有關(guān)係,思維發(fā)散,回到昨天:
那是一節(jié)付老師自己帶的課,講的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當時他在講臺上講的是津津有味,而大部分同學還是能夠跟著節(jié)奏一起慢慢分析課文的,至少他是這么認為的。然而事情總有例外,剛好當他拿著教材邊走邊講走到程樂同學身邊時,他發(fā)現(xiàn)程樂同學根本沒有在聽講,而是在低頭看小說,而且還很認真!等等,這時啥?貌似這是黃色小說,這還得了,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看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如大家所想,付老師忍不住教育了他幾句,誰知這小子覺得面子上過不去,竟然跟付老師吵起來,吵到最後竟然都要動手了,幸好當時旁邊的同學拉住了程樂同學,不過這事事後就傳開了!收回思緒,付老師事後也很自責,畢竟作為班主任發(fā)生這種事多少有些責任,心想:當時如果不大張旗鼓,事後再私底下找他談話,或許就不會發(fā)生這後面的事了吧!自己第一次擔任高三班主任,看來經(jīng)驗仍然不足啊!為這事,年級主任,校長都找他談過話了!·感嘆一聲,便徑自整理教案去了。
這時王校長拿著剛衝泡好的茶杯已走到了教學樓下,旁邊還跟著一位中年男子,只見這位中年男人上身穿著一件灰色的皮夾克,明顯有些舊了,可以清楚的看見皴裂的一道道裂紋;下身穿了一條黑色的西褲,也有些退色了,腳上穿了一雙皮鞋,鞋的表面也滿是灰塵!此時他跟王校長好像在交談著什麼,臉上被一股怒氣又似歉意的表情交雜著。他摸索一陣從上衣兜貍掏出一盒煙,右手掏出一根遞給王校長,王校長一擺手,表示不抽,爾他又謙讓了一下,見王校長終是不抽就又把煙收回煙盒里放回口袋!然後兩人慢慢走向樓梯!這人付老師見了肯定認識,他不是別人正是程樂同學的父親。
上了樓梯右拐轉(zhuǎn)眼就到了高三(二)班教室門口,付老師見是校長和程父來了便走出門去迎,三人都站在教室門外交談了幾句。之後,付老師走進教室用黑板擦拍打著講臺,邊揚了揚手道:“同學們請安靜下來,下面有請王校長給我們講話,大家歡迎!”本來鴉雀無聲,教室一陣安靜過後,隨之爾來的便是熱烈的掌聲!
這時候王校長走了進來,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向講臺下面坐著的六十五位學生,洪亮的聲音迴盪在教室里:“同學們,你們好!·很早以來就想跟你們好好兒談?wù)勑牧牧奶?,但是又怕?lián)牡⒄`你們複習,所以一直沒找到機會,本來你們複習的時間就已經(jīng)夠緊張了。你們看,上個月我們剛剛召開的百日誓師大會,剩下的時間應(yīng)該是“分秒必爭啊”!但是今天,我想就借這個機會跟同學們好好聊聊,當然今天我也不會講太多,只提‘一個問題,講一個故事’”。說完後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道:“為誰讀書”四個大字,寫完轉(zhuǎn)過身看向同學們。
“同學們,你們誰能告訴我一下,你們到底是為誰爾讀書?”說完王校長放下粉筆,拍了拍手上的粉塵,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看向底下的同學,這時同學們已經(jīng)開始互相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起來了。
“當然是為我們自己讀書”不只哪個同學嚷了一句。王校長看向同學們說道
:“這是哪個同學回答的?”這時,同學們都不約而同的看向嚴佳明同學,只見這傢伙昂著腦袋,臉色微紅,似乎有點不好意思了!·
“回答正確”,校長也隨同學們的眼光看向嚴佳明同學並繼續(xù)道:“我們都知道是為自己讀書,可是你們當中又有多少人是秉持這個理念去學習的”,這一問所有同學都不說話了,王校長雙手攤放在講臺上,隨後掃視了一下全體同學,發(fā)現(xiàn)同學們都低下了頭。
教室里再次陷入寂靜當中,真如那句話形容的:地上掉一個針都能聽見!再看那程樂同學,早已深深低下腦袋。
“同學們啊,你們是真的很幸福啊,你們是不知道,當時我比你們在坐的同學們要小上幾歲,放假時趕上農(nóng)忙,早上四點左右就起床,先去田里割上兩小時稻谷再回去吃飯,吃完飯後再走上十里左右山路,還要背上半袋子紅薯加大米以及鹹菜構(gòu)成的行李才到學校,你們呢?”王校長動情的說道,略一停頓,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潤潤嗓子?!澳銈儸F(xiàn)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們不用再大清早去割谷了,上學不用再走十幾里山路了,不用每星期都吃紅薯加鹹菜了。上學有人接送,每星期父母還要送些好吃的來看看你們,一個個手里都拿著品牌手機,不愁零花錢,可你們就是這么回報父母的?就是這樣為自己讀書的?”說到最後,王校長聲音陡然加大,似乎有些激動。
“同學們,你們既然知道是為自己讀書,那你們更要明白現(xiàn)在努力讀書,為的是將來不會被動的工作啊,為的是將來多一點選擇啊”。“怦怦怦”,王校長敲擊著講臺大聲道。
“之前三中的項校長,同學們可能不知道這個人,他是我的高中同學,當年我們稱他為“項八屆”,為什麼叫他“項八屆”,因為他連年考,連年失敗,失敗後就反覆複讀,反覆參加考試,最終複讀了八年,參加了八屆高考才考上大學,你們想想這是多麼驚人的毅力,那個時候沒有現(xiàn)在這么好的條件,但是他仍然堅持不放棄為的是什麼?在座的同學們,你們真應(yīng)該好好反思一下。王校長深情的說道。
“好了,提的問題問完了,下面再給同學們分享一個小故事”。說到此處王校長又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同學們聽到說要講故事,於是就都抬起頭,相對於剛才的嚴肅氣氛,現(xiàn)在似乎要讓人放鬆一些,似乎連喘氣都可以大聲點。在同學們的注視下,王校長開始講起了故事:
“就在昨天早上,我去學校對面的“李記面館”吃早餐,我剛坐下來,就進來一位40歲左右的大姐,她衣衫簡單,滿面塵灰,背上還背著一個背兜,裡面塞滿了建築工具。她說她想買瓶花生牛奶,老闆說要5塊,她嘴里咕嚕著“其他地方只要4塊,這裡怎麼要5塊?”老闆沒理她。她沒捨得買,轉(zhuǎn)身走到煮面的窗口,問雜醬面多少錢一碗,老闆說10塊,她聽完後站在原地猶豫著。老闆說:大姐,你是在工地幹活吧,工地上一天至少一兩百元,幹體力活兒不要虧待自己嘛。大姐說道:哪裡啊,又不是每天都上班都有收入,我身體不好做一天休一天,再說了孩子正在六中讀書要花錢,這次是趁工地放假回來準備看看孩子的。聽到這里我不知道同學們心理怎麼想,反正我心里是五味雜呈啊”,王校長再次接著大聲道:“最後那個家長沒買花生牛奶也沒買雜醬面,她問老闆能不能在那喝杯桶裝水,老闆說行,那位家長接連喝了三杯水後才走出小店。
整理了一下情緒,王校長瞄了一下同學們,發(fā)現(xiàn)同學們再次低下頭,甚至有些女同學已經(jīng)眼睛發(fā)紅了。
“同學們,聽完這個故事你們有什麼感想?”王校長問道,講臺下同學們依舊一言不發(fā)。“你們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我在想她的孩子在哪個班就讀,是否用功,成績?nèi)绾??品行如何?她的孩子是否知道自己父母的艱辛,是否知道感恩。同時,我更在想,我們作為老師肩上承擔的責任是何其重,人家把孩子交給我們,我們該怎樣教育才不至于辜負他們的一片苦心。比如說對於程樂同學的這件事,我覺得不光他有錯,我們大家都有錯。首先作為同學,為什麼眼看著他犯錯而不提醒他?其次作為老師,為什麼會導致這樣的事情發(fā)生?這都需要我們?nèi)シ此嫉难剑∧銈兌际寝r(nóng)民的孩子,你們應(yīng)該見過黃瓜和豆角秧苗,待長到齊腳肚子高了就必須搭架子,讓它們能順著架子慢慢長起來,不然就全撲在地上,一下雨就全爛在地里。而你們就是那秧苗,你們必須要依靠搭架子才能夠成長起來。我希望你們要順著架子長,長的一個比一個茁壯,都能結(jié)出纍纍的碩果,好了我就說這么多,謝謝大家?!痹捯魟偮浔沩懫鹨黄坡暎跣iL拿起茶杯,走下講臺。
這時班主任付老師站出來講道:“讓我們再次用熱烈的掌聲對王校長的講話表示感謝,希望同學們不要忘記校長的講話,砥礪前行!”說完帶頭鼓掌,底下同學們又再次響起一片掌聲,從同學們表情可以看出他們已經(jīng)聽進去了,而且是的聽進去了。
掌聲結(jié)束,付老師再次朗聲道:“這次王校長之所以要跟大家講這么多,我想大家都知道,在這裡我就不再重復(fù)了,這次我們請來了程樂的父親,他表示有些話想跟大家說,大家表示歡迎”。說完掌聲再次響起。
只見一個樸素中年男子走到講臺旁邊便停下,似乎有些拘束,整理了一下衣袖便說道:“同學們你們好,我是程樂的父親,很對不起大家,是我做家長的沒教育好他,給學校給老師和同學添麻煩了,對不起?!闭f完對著同學們鞠了一躬,細心的同學們發(fā)現(xiàn)程樂同學好像眼眶已經(jīng)泛紅了。
“我是昨天下午接到電話才聽說這件事的,我和程樂的媽媽常年都在外地打工,家裡就剩他和他爺爺。今年見他快要高考了便選擇在省城工地上班,方便回來看他。誰知道出了這么一件事,他媽媽聽說以後當時就哭了,於是我當天下午就請假準備回家看看,說到這裡我希望大家不要學他?!贝藭r程父的眼睛也有些發(fā)紅,整理一下情緒繼續(xù)道:”我今天早上來學校跟學校領(lǐng)導也交談了很多,學校的老師確實是好心,確實是為大家好,我希望大家在學校一定要尊重老師,聽老師的話,好好學習。你們現(xiàn)在是無法體會沒讀書的難處,像我和程樂的媽媽,每天在工地上日曬雨淋,一年到頭又掙不到幾個錢!可是為什麼我們甘愿吃苦呢?為的就是程樂能夠安心學習,考個好的大學,這樣我們吃點苦也是值得的呀。在座同學們的父母不都是這樣的想法嗎?”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程樂所在的地方。
“同學們趁現(xiàn)在多讀點書吧,將來也許會感激現(xiàn)在用功的自己,將來如果要想體面的生活,沒有知識是不行的,你們都是農(nóng)村的孩子,本來就沒法跟人家比,唯一能夠指望的便是讀書,就是通過讀書來改變自己的命運。沒有誰願意吃苦受累還拿低廉的工資,誰不想生活過得好一點呢?好好學習吧同學們,社會上的事我比你們見的多,相信我是不會騙你們的。最後,我要感謝學校給程樂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同時對王校長和付老師說聲: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保證類似的事情永遠不會再發(fā)生,在這里我提前祝各位同學們高考都能取得好的成績,都能考個滿意的大學,謝謝!說完程父先向王校長和付老師所在的位置鞠了一躬,又朝同學們行了一禮,掌聲再次響起。
程父便走向王校長站的位置,這時付老師站出來說道:“好,讓我們再次用掌聲感謝程樂爸爸深情的講話,謝謝!”說完如洪般掌聲響起。
“如王校長和程樂爸爸所講,我們大家都應(yīng)該反思,程樂同學這件事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錯,其實我們大家都有錯,我希望大家能夠聽進心里並牢記住,把握好剩下的時間,好好複習,心無旁騖。不要讓父母的心血白費,對的起自己,對的起學校,對的起家人!”說完走下講臺,同學們依舊是一陣掌聲響起。
只見王校長,付老師,程父三人站在一起小聲說著什麼,靠近前排同學隱約聽見王校長說:“剩下的時間讓他們自習吧,我們?nèi)マk公室坐會兒!”付老師半開玩笑的說道:“您就不怕他們亂成一團?”王校長呵呵一笑道:“我相信剛才的講話還是有點作用的”。付老師接聲道:“好的,那就這么安排”。
教室里傳來些許細微的討論聲,只見付老師轉(zhuǎn)過身對同學們說道:“剩下的時間,同學們自習吧”。說完只聽見一陣翻書聲,之後傳來瑯瑯讀書聲,仔細觀察你就會發(fā)現(xiàn)程樂同學好像也在張嘴大聲朗讀著,整個教室的讀書聲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響亮,都要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