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花開山村滿地香(散文)
這是一個小山村,小得不太有人會去注意;這是一個高山盡頭的小山村,汽車只能在這里掉頭返回;這又是一個有歷史的小山村,兩百多年的歲月深刻地讓人們感覺到小山村得以延續(xù)的文化內(nèi)涵。
小山村以博大的胸懷養(yǎng)育著一代又一代人,從來不會向人們訴說自己艱辛的身世。曾經(jīng),這里只有兩條整修得較為整齊的山道通往城里,因為年代久遠,那路上的石板、石材早已面目全非,只是這兩條道路的廢棄,因為人們出行用上了汽車,讓這個小山村有了現(xiàn)代化的氣息。
因為是自己的故鄉(xiāng),近來小住了幾日,體會了這個小山村的茶農(nóng)生活,勾起了我對許多往事的回憶,也重新領(lǐng)略到了小山村無窮的魅力,這魅力足夠讓我記憶一生,足夠讓我留戀不已。
連接村子與城里的公交是有班次的,車體上用大紅的油漆噴印著“城鄉(xiāng)公交”四個大字,很顯眼。村民出行不用靠雙腳走了,寫滿歲月痕跡的山道也早已廢棄,雖有些可惜,只是上車投幣五元可以直接到達縣城,也是便捷了許多,最難得的是這一路繞著山體而上的盤山公路,卻成了一道特有的風(fēng)景。
到了村口便見著了一只大鼓,那是用石材雕刻而成,鼓起的大肚子上書寫著“鼓王”兩字,那是為了紀(jì)念這個村子曾經(jīng)有過一位被世人譽為“鼓王”的音樂家。村口是一個水庫,水庫的堤壩被整修得干凈漂亮,朝公路的正面用花木種植著小山村的村名,算是用心的。堤壩頂面用方石砌成了長城的樣子,與村子得以傳承下來的歷史文化相得益彰。村子的道路兩旁豎立著不少用木材制作而成的字牌,牌子上介紹的是這個村子曾經(jīng)的歷史。進入村子,整個村子仿佛是懸掛在空中,伸手即可觸天。身處村子,陣陣徐風(fēng)讓人們明顯感到,高山上的不同。站在村子高處望去,村子里那些年代久遠的純木結(jié)構(gòu)的舊房子與新建的別墅式的具有現(xiàn)代風(fēng)味的新樓混在一起,總有一種難以表達的思緒。也許這個具有歷史淵源的小山村會消失,也許這小山村將被現(xiàn)代化的村子所替代,也許?也許已沒有也許。
四月的季節(jié),讓這個村子隨處飄著茶香。因為海拔高,只要是陰雨天,村子就會被厚厚的濃霧罩得嚴(yán)嚴(yán)實實,這樣的地方,茶葉的品質(zhì)總是特別好。村子里的老農(nóng)一直說,村子的茶葉從來不愁賣,靠的是高山濃霧下特有的茶香。大片茶葉,村子周邊的角角落落,漫山遍野,隨處可見。采茶時節(jié),算是村子最熱鬧的季節(jié),村子里的人們?yōu)椴枞~而忙碌,外地來這里采茶掙幾個現(xiàn)錢的婦女也很多,以至公交只能增加車輛,以滿足來這里采茶人的進出。
那陣陣茶香,讓我回憶起父母雙全的那些日子,曾經(jīng)的記憶里,母親會牽著我,到那些養(yǎng)育人們的茶地,看著母親勤勞的雙手采摘青綠的茶葉,只是那時還不知道母親的艱辛,不知道母親是用自己的雙手養(yǎng)育著我們,總覺得母親的雙手如公雞吃米一樣,一上一下,挺好玩。時至今日才領(lǐng)悟到母親的辛苦,只是母親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留下的只有無盡的思念和愧疚。
原先,這里的茶葉都是手工制作,甚是辛苦,現(xiàn)在大多改成了自動化機械。據(jù)老人說,機械自動化,省了人工,人們也不再是先前那樣辛苦,但茶葉的品質(zhì)遠不如以前。有些老人為了保證好茶的品質(zhì),還是會用手工去制作,只是,許多年輕人已經(jīng)沒有了這家傳的手藝。也許,這也是一種缺憾。
大概是因為村子處于高山,這里的春天總是珊珊來遲。四月的季節(jié),碰上陰雨天,許多人不得不穿上厚厚的棉衣。在這里,種植的蔬菜是晚熟的,花開也是遲到了,人們的生活節(jié)奏也是慢慢的。許多人們還是原先那樣,端著個飯碗邊吃邊走,聊著家常,說著家事,不緊不慢的樣子,讓人們感覺不到,這已經(jīng)是一個萬象更新的二十一世紀(jì)。
村子里的田間地頭,隨處可見的野花,星星點點,競相開放,五彩斑斕,那也是很吸引人的。特別是散落在山里的杜鵑花,漫山火紅,一簇簇的像火一樣。許多時候,會讓人們忘記自己的年齡,情不自禁地迎上前去,去聞一下花香,去擁抱一下青春年少時的美好。記得小時候,小朋友們?nèi)ド嚼锊啥霹N花,有的孩子喜歡那些已經(jīng)開放的,大大的艷麗,有的孩子喜歡那些沒打開的花蕾,帶回家,插在瓶子里養(yǎng)起來,而我總是喜歡把那些開放的花一朵朵摘下來,折一根小小的樹枝,穿在一起帶回家。那花朵是可以吃的,有著絲絲的甜味。聽說,這花朵不能多吃,多吃會流鼻血。山里還有一種特別艷麗的花,金黃色的,花朵比較大,樣子與杜鵑花一樣,聽說是有毒的。老人們總是說,這種有毒的花特別漂亮,總是讓人愛戀不已,所以很容易被迷惑。
山村里沒有城市的喧囂,安靜了不少。山間地頭聽到最多的是鳥兒的叫喚聲,有時候多得讓人分不清,這是哪個鳥兒發(fā)出來的聲音。有的鳥兒在空中飛來飛去,似是在尋找著什么,一邊飛,一邊叫著,發(fā)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由遠到近,由近到遠。有的鳥兒從不見蹤影,只聽得其聲,那聲音沉悶得像是個孩子在叫,尤其是在陰雨天,會讓人心寒的。也有些鳥兒站在綠色的小樹枝頭,隨輕輕的微風(fēng)搖晃著,看上去著實有些悠閑自在享受著福兒。還有些鳥兒會立在還沒長出葉片的樹條上,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臉幼樱蛑谏?,說著愛語,尋找著愛的伴侶。看到最多要算是不善表達,剛剛南歸的燕子,張開著翅膀,成群結(jié)隊的,向著大自然的綠色,一會兒俯沖,一會兒向上,在空中盤旋著。從小時就懂得,燕子是人類的好朋友,許多老房子還能見著燕子筑的巢,我們叫燕窩。有的人為了能讓燕子來筑巢,在合適的地方釘上鐵釘,放上竹片,可見人們對燕子的愛護之心。
春夏之季,田間的青蛙總是叫喚著,好像是在提醒人們應(yīng)該做些什么了。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田間,還有水庫里總會有許多飄著的小蝌蚪,開始時像是大海里的水母,慢慢地才長成小蝌蚪。小蝌蚪光溜溜的身子,長著一條短短的小尾巴,在這個潔凈的地方,孕育著生命。隨著季節(jié)的變換,小蝌蚪身上的小尾巴慢慢褪去,長出四條小腿,成為可愛的小青蛙。在這個小山村里,青蛙是不會有人去傷害的。
山村里可以食用的野菜很多,這也吸引著許多人,或是乘坐公交,或是開著自己的車,來到村子的房前屋后,田間地頭,收割野菜。清明前后的馬蘭頭,薺菜,艾青,水芹菜,這些都是最常見,隨后山里的各種竹筍,成為這里春夏時節(jié)最好的時令菜,這些野菜,不僅口味好,而且具有相當(dāng)好的藥用價值,不僅是山村人的口福,更是成為城里人不可多得的餐桌佳品。特別是竹筍,山里人不僅吃著新鮮的,而且有一種曬“筍菜干”的習(xí)慣。家家戶戶準(zhǔn)備著咸菜,把剛從山里挖來的竹筍切成絲,與咸菜煮在一起,曬干包裝,長年可用?;驔_湯,或煮面,那是最好的。許多外地人特地來這里采購,只是很少有農(nóng)戶賣掉的。大概,這里的農(nóng)戶沒有做生意的習(xí)慣,自給自足罷了。
居住在山村里的人們,總是保持著不變的生活,那就是沒有離開這塊土地,用自己長滿老繭的雙手,養(yǎng)育著自己,幾百年的歲月保持不變,靠的是小山村的一種文化。文化是能夠長久傳承的重要元素之一。歷史在變遷,時代在進步,居住在這里的人們也在漸漸減少,只是,這個村子不僅沒有消失在人們的視線里,而是呈現(xiàn)出了一種新的力量,一種向上的力量,那就是這個村子濃縮沉淀下來的文化,即良好的道德風(fēng)尚和崇尚讀書的好習(xí)慣。有位哲人說得好,沒有文化,對于一個地方,或是一個人,總是膚淺的,也是缺乏生命力的,唯有文化是能夠長期傳承的,鄉(xiāng)村的振興也就是文化的振興,文化是鄉(xiāng)村振興的靈魂。
這樣一個高山盡頭的山村,只要走進村口,聞到的都是厚重的文化氣息,鄰里和睦,清潔有序,尊老愛幼,勤儉節(jié)約,最重要的還是崇尚讀書。村子的墻體上隨處可見崇尚讀書的字跡,有村子里百年來,從古到今讀書成才的名人介紹,也有崇尚讀書的古典名言警句,還有新社會價值取向的文字,這完全是一個鋪滿綠色的文化家園。在這里,完全置身于這樣一個文化與自然相融合的精彩世界,享受著大自然給予的熱情和包容,享受著文化所帶來的健康和愉悅。
花開山村滿地香,人杰地靈山水秀,自有梧桐在,引得鳳凰來,身處高山的盡頭,也會是讓人念著的。也許,文學(xué)創(chuàng)作就在于挖掘深處的內(nèi)涵,用文字去描繪世間的美好,讓世人欣賞這樣的人間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