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苦難的叔叔(散文)
我聽我爸爸說過他與叔叔的以前的事,由于爺爺奶奶死得早,留下六個兒子與兩個女兒就這樣不聞不問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由大得帶個小的過日子,分開過日子,老大帶老八,老二是女孩就提前出嫁了,老三帶老七(是我姑),我爸是老四就帶我叔叔(排老六),老五就送人了,聽說老五反而過得最實惠,倒沒受多少苦。
分家后兩人一間房,其它共用。我爸與我叔大小相差并不遠,他們每天干農活、砍柴、修路、修河堤、修水庫等。那時候講勞動光榮,做得好的插紅旗,偷懶者插白旗,還要挨批斗。我爸與叔都是本分人,不會做作,吃了不少苦,我爸說那個時候他們一年四季都穿草鞋或打赤腳,從沒穿過襪子。這些我是想都不敢想,特別是寒冬時節(jié)打赤腳是怎么挺過來的,我們這一代已經想都不感想。那時沒有電燈,全靠煤油票打煤油照明,靠糧票計劃吃飯,只有過年才憑肉票吃到一點肉,一塊肥肉要放在鍋里煎很多次,開始放到鍋里一碰鍋就鏟出來留給下次繼續(xù)。所有這些只能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需求,那時的生活跟現在的生活比真的是的豬狗不如。
由于生活實在太苦,叔叔很難過下去,年少的他以為外面會是另外一片太陽,所以他不聲不息地留個紙條說出去過日子就走了,從此叔叔便四處漂泊,但外面都是一個樣,他過起了風餐露宿的生活,后來實在無法過下去時,叔叔還是回家了。回家后叔叔比以前更賣力了,這時爸爸剛結婚,不久我大姐便降世了,日子也越過越苦,幸好有叔叔幫忙爭工分。但是這樣的日子并不長,有一次叔叔去深山砍柴,扭一根大柴時,扭了很久不斷,反而彈到了叔叔的左眼,這一下叔叔立即感到天昏地暗,由于沒錢醫(yī)治,叔叔還對家人說沒事,過幾天自然會好,想不到后來竟完全失明了,本來長相不錯的叔叔,只因一只眼睛失明,后來婚事就無人問津了,叔叔也不想托累人家,結果終身未娶。
爸爸的六個弟兄就叔叔孤單一人,所以爸爸與叔叔便一直未分家,改革開放后,叔叔便南下廣東打工了,在虎門新灣碼頭、東永碼頭、鎮(zhèn)口碼頭賣苦力,等我長到七歲時,爸爸媽媽為了讓叔叔放心,便把我撫給了叔叔,我記得那天有村委、伯伯、叔叔、堂哥、堂姐等很多人見證,最后我按大人的安排簽名就結束了所有程序。其實日子還是一樣過,只是多了一紙憑證,隨著叔叔在外打工日子漸長,堂哥堂姐也長大了,他們也跟著叔叔踏上了打工之路,堂哥也是走碼頭賣苦力這條路,堂姐就進廠了。在那段時期叔叔對他們是全力幫助,他們也慢慢的在廣東立穩(wěn)了腳,再后來我上高中了,上學我這里要錢用,我爸爸又掙不到錢,這時叔叔便很少借錢給堂哥、堂姐了,自已的知活也更節(jié)儉了,想不到這招來堂哥、堂姐的不滿。他們忘了叔叔以前對他們的幫撫,如今反而質問叔叔為何要偏心,大家都是侄子女,要一碗水端平。叔叔說你們長大了,還可以掙錢了,以后你們要靠自已了。又解說我撫給了叔叔,叔叔有義務幫助我完成學業(yè)。話說到這個份上,后來堂哥、堂姐居然說翻臉就翻臉,大有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之意,這讓叔叔很心寒,也讓叔叔對未來感到更加茫然,心也更加煩躁,常常借酒燒,也因此落下了嚴重的胃病。其實叔叔也曾經對他們借錢,數目大的形式地記了一下,居然達兩萬多,這些都是叔叔省吃儉用省出來的,那時的錢比現在更值錢,那可是九十年代,叔叔決定所有這些就算了,因為叔叔是個外表嚴厲而內心軟似豆腐的人。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我高考中暑落榜了,沒能上本科,這也為貧困的家境省了不少力,直到這時叔叔才把自已有嚴重的胃病告訴家人,因為經濟困難,叔叔只好用止痛片解決,從此他就呆在家里再沒出門打工了。
接著就是我出門打工生活了,我本以為能掙錢讓父母、叔叔過上好日子,但我卻掙不到多少錢,父母便經常要我多多孝順叔叔,叔叔實在太苦了,叔叔卻說要我多多孝順父母,你父母太苦了,他們就是這么善良的人,我知道他們都年歲已高,我卻無能為力,想著以后的路,我的腳似有千斤重,不知路在何方。
叔因眼疾落單身,待我如兒刻骨親。
年過六旬無所孝,勞神勞力感您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