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他年記此味(散文)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蹦辏€是如此。我走進(jìn)超市,挑選年貨。商品琳瑯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看著貨架上擺放著許多八寶粥、干餅子、油餅、暖鍋子,兒時的美食浮現(xiàn)在我眼前。令我垂涎三尺,母親忙碌的身影越發(fā)清晰,引起我的沉思,充滿著溫馨與幸福。
今年的街道更加絢麗多彩,美食應(yīng)有盡有。它們靜靜地躺在街道兩旁,等待行人們挑揀。母雞在籠子里左顧右盼,驚慌失措,看著商販?zhǔn)种械牡恫煌5剞D(zhuǎn)動,它們發(fā)出咯咯的聲音。小魚在水槽中擺來擺去,商販叫喊著:“年年有魚”,雙手從水槽中捉出小魚,使勁往地上一摔,稱好斤頭,拿到桌子上,用刀子劃開,倒掉內(nèi)臟,行人爭先恐后地?fù)屩I魚。賣肉的排著長隊,不停地接納顧客。討價還價,車聲、水聲、叫賣聲,聲聲入耳。種類齊全的蔬菜,擺滿商鋪,五顏六色,彌漫著濃濃的年味。
“臘月八,插米叉”,每年的臘八,都要喝臘八粥。小時候,家里窮,臘八粥是用玉米煮的粥。母親提前磨玉米面時,裝好玉米珍珍。她用簸箕把粗的倒出來,繼續(xù)磨面。把細(xì)的珍珍背回家。臘月初八早晨,母親早早起床,燒一鍋開水,把玉米珍珍用手一點一點地撒在鍋里,邊撒邊攪,用勺子不斷地翻滾,把握稀稠。剛開始,火候較大,珍珍在水中滾動,黃聰聰?shù)?。母親不停地撒珍珍,鍋里冒著泡,噗嗤噗嗤的,聞到一股濃濃的甜味。母親打掉柴火,蓋上鍋蓋,讓它在鍋里慢慢地熬。我在鍋旁,焦急地等待,不停地咽唾沫。掐指數(shù)數(shù),終于能喝了。母親給我們每人盛一碗,撒上白糖,我用勺子慢慢品嘗它的味道。黏黏甜甜的,稀粥均勻,白里透黃,真是美味佳肴。
后來,母親每年都會用不同的材料煮臘八粥。喝著臘八粥,品嘗母親的味道。雖然沒有山珍海味,只有玉米珍珍,但喝起來舒服、敞亮,喝出濃濃的母愛,能抹平受傷的心靈,增加生活的動力,消除煩腦。甜中帶酸,我腦海中閃現(xiàn)母親養(yǎng)育子女的艱辛,淚眼朦朧,心如刀絞,再一次品嘗臘八粥,感覺酸酸的。臘八粥寄托著母親的期望,期望子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它讓我們品味生活的艱辛,樹立信心和毅力,立下豪情壯志,用血和淚戰(zhàn)勝自我,走向成功。
俗話說:“小孩小孩你別饞,過了臘八就是年?!迸D八粥代表著舌尖上的年味,年的腳步越來越近,味道越來越濃,人們開始做手工豆腐、殺豬,送灶神,摞灶餅,準(zhǔn)備過年。
臘月二十三,送灶神,母親忙碌起來了。她開始動員全家打掃衛(wèi)生,父親掃院子,整理柴火,把雜物清理干凈。母親打掃兩個屋子的衛(wèi)生,她把家里的衣服整理干凈,擺放在箱子上,用抹布把家具細(xì)心地擦一遍,讓我們清理窗戶外面的灰塵。衛(wèi)生打掃完,她開始摞灶餅。
母親把發(fā)好的面放上蘇打,一遍一遍地揉,再把面搟成一大坨,先倒些油,攪拌均勻,撒上鹽和調(diào)料,再慢慢地滾成一個長條。再用刀切開,切成十二個面坨子,開始搟灶餅。她搟得圓圓的,在鍋里滴些油,把搟好的灶餅放下去,一鍋放五個灶餅,在柴火的烤熏下,灶餅熟了。母親在灶餅上刷上油,黃聰聰?shù)摹R粋€摞著一個,十二個灶餅摞三層。看著灶餅,我饞的直流口水。母親不讓我們吃,先留給灶婆婆,如果提前吃了嘴會歪的,我們嚇得在院子里玩。不時偷偷地往案板上看,軟軟酥穌的灶餅整齊地放在案板上。
母親快速做地軟攪團(tuán),風(fēng)俗臘月二十三晚上要吃攪團(tuán)。吃攪團(tuán)會讓灶婆婆感覺農(nóng)民人家里特窮,去玉帝那里多要些糧食,改善生活,這也是對豐衣足食的心理寄托。母親先做成馓飯,盛在盆子里。讓它們曬涼,再兌好醋湯,湯里面放些地軟、蔥花、辣椒,一家人圍在桌子旁吃攪團(tuán)。馓飯冷了,既光滑又牢固,一小塊一小塊地夾在湯里,慢慢品嘗家鄉(xiāng)的年味。家人快速吃完攪團(tuán),把鍋臺清洗地干干凈凈,準(zhǔn)備送灶。
母親把十二個灶餅,摞成兩層,前面放些大米、玉米、草、水,點燃蠟燭和香,放上灶糖,敬獻(xiàn)灶婆婆,需要一個多小時。我不解地問母親,送灶怎么這么忙乎,既打掃衛(wèi)生,又獻(xiàn)糖、米、摞灶餅。母親告訴我,灶婆婆一年四季保佑家人平安,今天她回娘家,應(yīng)該讓她心情高興。我們要提供干凈的環(huán)境,喂飽她的馬,讓她吃得高高興興騎馬回娘家,用灶糖潤好她的嘴巴,讓她多說我們的家好話,不說壞話,多要些糧食,保佑一家人平平安安,順順利利。
我吃著灶餅,思考著母親的話。我們?nèi)松洗髮W(xué),生活困難,如果真的能顯靈,我們的誠心一定會感動灶婆婆,讓她給我們帶來好運。灶餅帶著鄭重的囑托,生活的動力,真誠的心,沉甸甸的母愛,生活的酸甜苦辣,一家人的期望。吃灶餅,增長見識,鍛煉意志,感悟生活,樹立信心,迎接風(fēng)雨,品味年味。
臘月二十九,我們開始炸油餅。油餅分為甜和不甜的,甜油餅在發(fā)面時放些糖。母親提前發(fā)好面,在面里邊放好蘇打,在案板上來回揉搓,攪拌均勻,用塑料紙蓋好。搟油餅時,切一個細(xì)條,揉光滑,切成等距離的小塊。我一只手揉,一只手推,揉成小圓坨。再用搟面杖搟成圓形,中間用刀劃一條口。放在熱油鍋里炸,母親用筷子翻動油餅。她拍打油餅既干又輕,說明油餅熟了。夾在準(zhǔn)備好的盆子哩。在母親的堅持下,一鍋油餅很快就做完了。母親又做一些麻花、果果、花等貢品。
看著黃聰聰?shù)挠惋?,我浮想?lián)篇。平時的油餅味道和過年的不一樣,它充滿著濃濃的年味。一個個油餅代表著親人們的心,代表著團(tuán)聚。訴說情懷,暢所欲言,同甘共苦。它代表著濃濃的鄉(xiāng)愁,它是年夜飯的主食,咬一口油餅,思念之情油然而生,思念母親,牽掛親人;它是一張往返的車票,經(jīng)歷一年的長途跋涉,追尋心靈的安慰;它是一份真情,增添年味,構(gòu)建和諧鄰里關(guān)系,充滿深深的愛意;教我們珍惜生活,回味人生。
每年過年,暖鍋更是一種濃濃的年味,一種年夜飯的表白。母親都要裝暖鍋,她把肉菜切好放在案板上,開始在暖鍋中間攏火。先放些干柴,上面放些小煤塊,在底下用麻桿點燃火。火熊熊燃燒著,母親快速地先放些豬肉,再放些豆腐、粉條,老蛋、丸子,撒上油鹽醬醋,辣椒蔥花,最后蓋上鍋蓋。過一會兒,添一些調(diào)料,倒一些水?;鹪絹碓酱?,湯從鍋蓋底下溢出,味道香噴噴的。我用筷子蘸一下,真是美味佳肴。一家人圍在暖鍋旁,暢所欲言,有說有笑,其樂融融。小孩不時地吹火,灰塵飄落一地。我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想著暖鍋里的食物,食欲大增。在小火的慢慢煮沸下,暖鍋終于能吃了。母親告訴我,先吃最底下的,果不其然,豬肉軟軟的,非常好吃。豆腐和粉條白白嫩嫩的,粉條能吸收各種調(diào)料,加上它口感柔滑,配上爽口的豆腐,真是美味佳肴。
暖鍋代表著流逝的歲月,濃濃的真情,它勾起我對生活的回憶,用淚水洗刷心中的憂傷,思念逝去的爺爺,多么希望時間永遠(yuǎn)定格在吃暖鍋的那一刻,享受家人團(tuán)聚的真情。暖鍋讓我拾起舊憶,腦海中不停地回放慈祥的爺爺,他的音容笑貌在我的眼前浮現(xiàn),令我傷心難過。含淚理解“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真正含義。暖鍋也是濃濃年味一種體現(xiàn),耐人尋味。
他年記此味,是在喝臘八粥、吃灶餅、炸油餅、吃暖鍋中度過的,充滿著親人的味道,時而幸福,時而憂傷;它代表著沉甸甸的母愛和濃濃的真情;家人的團(tuán)結(jié),戰(zhàn)勝一個個困難,使子女走向成功;它是苦難生活的寫照,是家風(fēng)的傳承,是善良的囑托;它讓子女在愛的包圍下成長,在大風(fēng)大浪中經(jīng)歷生活的考驗;在流言蜚語中立下成功的誓言;戰(zhàn)勝自我,成為生活的強(qiáng)者,創(chuàng)造出成功的人生。
他年記此味,讓子女品嘗生活,感恩父母,傳承家風(fēng),品味人生,積累財富,珍惜時光,珍藏年味,奮力拼搏,言傳身教,走得更高,更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