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獨立(散文) ——名句的背后
何處玉笛凄清幽怨,似魔音般穿越層層簾幕入耳,擾人幽夢不得到巫山。
朦朧間睜開宿醉的雙眼,紗幔低垂,絲絲涼意襲來,涼透帷幔、涼透薄衾、涼透春衫。起身立在窗前,青山剪影,青衫剪影如墨的長發(fā),因宿醉的不安穩(wěn)有些凌亂。惺忪的睡眼有厭倦了繁華的落寞,遺世獨立唯美。
誰弄陣陣黃昏雨,花凋殘??纯丛倏纯矗琅f的落花,依然的微雨,獨見燕雙飛,不見伊人來。是我依約來早,還是你忘了赴約,落花、微雨、雙燕、人單行。
窗前的景色隨天色的剪影在暮光中或舒或緩的變換著,依次落幕于靜夜的懷抱。
沒有落花入懷,沒有沾襟,才恍然憶起,那是去年春恨卻來時。有一絲絲痛隨涼意沁入心中,嘆一聲,不如歸去仍是伊人笑。
靜夜、微雨、簾幕低垂人睡去。
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
正在百無聊賴中,沈、陳二友的家人來約一起飲酒,說是有大驚喜。興匆匆過府來。沈、陳兩人卻忸怩說,想得大驚喜必得先譜一首蝶戀花,新人唱新調(diào)。心中想著下一刻的驚喜,筆下不停,一盞茶的功夫,一首蝶戀花“初捻霜紈生悵望?!睂懞?。墨跡還未成干就傳了出去。
和沈、陳我們?nèi)藙倓偘褱睾玫木普迳?,和著酒香的是絲絲縷縷如蘭似桂的淡淡幽芳沁入。我放下酒盞靜靜地看著簾幕輕啟處。沈、陳二人在竊竊偷笑。裙裾微動搖,花氣時相送。琵琶遮面,雙重心字衣翠袖,淺碧羅裙裊裊搖曳生姿。玲瓏繡墩上坐定,琵琶抱于胸前。怎的她和剛才小令中寫的女子恁生相像,綠嬌紅小正堪憐,未曾謀面伊人嬌俏早相識。是前緣注定,還是夢中相知!
弦聲緩撥,輕音流轉(zhuǎn),委婉歌喉“初捻霜紈生悵望。隔葉鶯聲,似學秦娥唱。午睡醒來慵一餉,雙紋翠簟鋪寒浪。?雨罷蘋風吹碧漲。脈脈荷花,淚臉紅相向。斜貼綠云新月上,彎環(huán)正是愁眉樣?!?br />
那融在我血脈中的長短句,早被世人傳唱千百回,可我從沒感覺像今天這樣的動聽。端著的酒杯就停在那里不動不移,身與心早已融入輕攏慢捻的弦歌中。直到沈、陳二人推我,酒杯傾倒浸濕薄衫,微微酒香浸潤肌膚,才將我從如夢神游中拉回。
不好再盯著姑娘看,重新斟酒,一杯接一杯地掩飾心中的慌亂。
酒已闌珊夜深沉,雖未抬眼但已知伊人離去。酒意漸濃頭漸沉。沈、陳二人說著伊人的身世,書香、落魄、被繼母賣等片片碎語零星點綴夢境。
雙娥窗前加意畫
涼簟溫潤,午間熱浪悄然退。無風紗幔自低垂,酒醒夢依稀。
素色的衣衫,黑發(fā)散垂于身后,似一襲玄色的罩衣,默然于案前,不知是遺世獨立還是被紅塵世事遺忘。
再將昨夜的片段拾起,那個如風的女子,孑孓而立,凄然而望,心頭驀然一痛,同是天涯淪落人。
名為回請友人酒宴,實是能再與伊人相見。還是約在昨晚的地點。不用人催早早到來。蘸墨提筆一首鷓鴣天揮灑寫就:“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br />
陳沈二人說笑著挑簾而進,看到將寫好的小令鷓鴣天贊不絕口。二人心領(lǐng)神會地將宣紙傳了出去,少頃,小山心中描摹了千百回的畫面出現(xiàn)了,思慕的饑渴如遇甘霖。恰似:長相思,長相思,若問相思甚了期,除非相見時。
時光倒流昨日的美好重演?時光不是倒流,今晚的伊人,一身藕合的裙裳,在燭光搖曳中有些絢爛的不真實。直到小山聽到自己填的小令,變成伊人裊娜的舞姿天籟的聲音后,小山才知今晚并非昨日。若是伊人紅妝不淡色,不辭常作夢里人。
今夜的小山不再貪杯,用心記憶這曼妙的時光,不忍丟掉任何一個細節(jié)。歌聲悅耳,舞姿翩翩,酒曬過一旬又一旬。小山掂量著用“君心似我心”還是用“在水一方的你是我夢中的漣漪”表白時,伊人抬眸,兩人目光相遇間:“驚鴻一瞥,相逢恨晚,一眼萬年,前世今生緣。”這些詞匯都不足以描繪這電光火石中爆發(fā)的情愫。再也移不開彼此的眼,再也分不開糾纏的情。
兩顆心穿越了世俗的層層阻隔,相依在小令旖旎奇妙的時空。寂靜了塵世的喧囂與紛爭,撇開了身世的約束,攜手唱:“好兒女演繹長相思、蝶戀花里好時光,終是落梅風細細,含淚相送阮郎歸?!?br />
夢醒酒醒還是空庭落花人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