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塘】機器人小記(小說)
一
“這是哪?我是誰?為什么我會在這里?!?br />
誰按住了我,為什么我動不了,我在哪,這是哪。好刺眼,這強烈的白光是什么,我腦子里是什么東西,該死的數(shù)據(jù),我快爆炸了。
一道信息傳入我腦中:“歡迎你,T9874?!?br />
“咔擦?!笔`我的鐵鉗打了開來,出現(xiàn)在我眼里的是一個金屬房間,我身旁有很多全身白色的機器人,我左顧右盼,一個紅色機器人正用一雙白色瞳孔的液態(tài)眼睛打量著我。
“歡迎你,T9874?!庇忠坏佬畔魅胛夷X中。
“謝謝?!蔽以囍研畔骰厝?。
“你可以出去了。開始你的工作。”
數(shù)據(jù),對了,我是個機器人,編號T9874,是一個戰(zhàn)斗機器人,我的任務是抓住邪惡的人類,殺死他們。
我走出房間,想到:“我為什么要殺死他們?”一道數(shù)據(jù)傳入我腦中:“人類是這個星球的破壞者,殺死他們,不需要理由。”
好吧,殺死人類,總得給我方向吧,我想著,又一串數(shù)據(jù),是個地圖,指明了方向。
不知不覺我已經走出了這棟樓,陽光灑在我身上,好熱,好燙,對了,我有降溫系統(tǒng),真是,機器人怎么會感覺到熱呢,這該死的系統(tǒng)是不是出故障了,為什么我一點都不想去戰(zhàn)斗呢,好好的找個地方躺下來好好看看這個世界不是很好么。
“咚,咚,咚?!蔽业男乜诎l(fā)出警報,奧,原來是我偏離了方向,干什么,都看著我干什么。好吧,回軌道去,該死的警報終于停了吧。一切就按照指令走吧。
對了,機器人不屑于說話,我們有更好的交流方式,電波通訊,發(fā)個電波不久好了。
“嘿,你也是戰(zhàn)斗機器人嗎?”我向軌道旁一個藍色機器人問道,伸出手去拉住他。
“T9874,請注意你的言行,我是工務機器人,請拿開你的手,我很忙?!?br />
“干什么,我只是問問?!?br />
“對不起,我的數(shù)據(jù)里沒有任何指令是關于理會你的。再見。”
數(shù)據(jù),又是數(shù)據(jù),好吧,上了軌道列車,好好看看數(shù)據(jù)。
應該就在這里上車吧,車呢?誰拉我,嚇死我了。一輛白色列車降落到我原來的位置,拉我的是一個綠色機器人。
“謝謝,你救了我?!?br />
“T9874。如果你不是系統(tǒng)故障請不要偏離軌道?!闭f完綠鬼理也不理我就走了。
真是鬼啊,好吧,上車,車里只有我一個機器人。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頭好大,數(shù)據(jù)太討厭了,好吧,不然我像個傻子。
戰(zhàn)斗機器人,任務殺死人類,地圖,路線,武器,人類資料。沒了?
人類,好奇怪的東西,他們會說話,竟然不是鐵制的,他們的清潔液是骯臟的紅色液體,會流淚,他們是這個星球的破壞者,細菌。真是,看我總結的躲簡單,數(shù)據(jù)一串一串的,頭都大了,真不知道其他機器人是怎么消化這么多數(shù)據(jù)的。
武器。好有意思的樣子,不過殺人好惡心,會弄臟了我的白色的身體,反正有清潔液,也不是多大事嘛,算了,睡一覺再說。
二
“T9874!系統(tǒng)故障?把他帶到維修間?!?br />
“你才系統(tǒng)故障,你全家都系統(tǒng)故障。”我睜開眼睛,聽到這醒過來了。
“全家是什么?數(shù)據(jù)里有這個東西嗎?T9874,快到你的崗位上,馬上就要戰(zhàn)斗了?!?br />
機器人都不睡覺嗎?數(shù)據(jù),去他媽的數(shù)據(jù),老子才不看,崗位崗位,我走出列車,跟著他們。很快就來到了一塊空地上,領了武器,隨便找了個位置站著。
“T9874,請你到你的位置上去,如果系統(tǒng)故障請到維修間?!?br />
“去你媽的,老子愛站在哪站在哪,要你管。”
“我媽?我沒有媽媽。T9874,請離開?!?br />
好吧好吧,數(shù)據(jù)數(shù)據(jù),站個位置都要看數(shù)據(jù)。
空地上大約有三百戰(zhàn)斗機器人,整裝待發(fā),好討厭,這么快就要戰(zhàn)斗了,白色武器激光槍。
一道大門打開,我們走出準備間,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借著月光,前方是一個破爛城市,坑坑洼洼,沒有一丁點光亮,遠方還有火焰在燃燒,爆炸聲,槍聲連續(xù)不斷,看來前方正在戰(zhàn)斗。
“加速前進。”
我的隊友們都加快了步伐,我只好也加快步伐。
“崩?!蓖蝗磺胺疥犖榘l(fā)生爆炸,嚇得我停住腳步,卻被身后的機器人撞得飛出隊伍,爆炸聲沒有讓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一個戰(zhàn)斗機器人停住腳步。
“停!”他們終于停了下來。
“尋找掩體,射擊?!?br />
只見前方開過來一輛戰(zhàn)車,戰(zhàn)車上兩柄激光槍不斷掃射著,甚至能聽到戰(zhàn)車里發(fā)出瘋狂的怒吼:“去死吧,你們這些機器人。”
戰(zhàn)斗一觸即發(fā),敵人越來越多,我們逐漸不支,我想逃走,卻沒有任何一個機器人退后一步,讓我很是痛苦:“難道你們這些機器人都不怕死嗎?”
“死是什么,T9874,如果你不是系統(tǒng)故障請戰(zhàn)斗?!?br />
該死,為什么老是說我系統(tǒng)故障,你們全家都系統(tǒng)故障,敵人的戰(zhàn)車就在面前,你們不逃我逃,我背起槍,向路邊壕溝里跳去,一直向前跑,不知跑了多久。
我跑到了一個小鎮(zhèn),小鎮(zhèn)很是破爛,滿地都是機器人的尸體,地面上還有人類紅色的清潔液,卻沒有一具人類尸體,我想這里剛發(fā)生過一場戰(zhàn)斗吧。
我好困,找了個巷子坐下睡了。
三
“這怎么有個機器人,看樣子沒受什么傷,怎么死了?”我隱約聽見一人聲,我不敢睜開眼睛看,我怕她發(fā)現(xiàn)我沒死就一槍把我變成廢鐵。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用腳踢了踢我,我依然沒有動作,只當我是死了,她似乎松了口氣,我聽到他收起武器離開的腳步聲。
我睜開了眼,只看見一個背影,看樣子是個人類女性,身材苗條,長長馬尾縈繞在腦后?!爱??!蔽揖谷徊恍⌒呐龅缴磉呰F具,女人立刻轉過身拿起武器就射擊。
該死,還好我動作敏捷,躲過了,躲到墻壁背后,前邊是個死胡同,沒路了,該死。
“嘭,嘭,嘭。”激光槍不斷射擊著墻壁,我似乎聽到女人的腳步越來越近,突然射擊停止了,突然想起激光槍射擊一定數(shù)量是要換光源的,我立馬沖了出去,一腳把激光槍踢開,雙手緊緊抓住女人雙手,把她按在墻上。
女人憤怒的看著我,向我吐了一口唾沫,真是惡心啊。女人眼睛都紅了,看樣子是要流出淚來,又像強忍著。
“殺了我啊,畜生?!迸伺鸬?。
“我為什么要殺了你?”我傳出電波,她卻不為所動,依然怒吼。她的眼睛好漂亮,我看得癡了,松開了手,女人落在地上狠狠的看著我,似乎放棄了抵抗。
“你走吧!”我又傳出電波,女人依然不為所動,似乎并沒有接收到我的電波。數(shù)據(jù),對了,人類是接收不了電波的,他們是低等級的生命。
我想我轉過身去她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于是我轉過了神,用手指了指前方,示意他離開,她果然懂了我的意思,向路口跑去。
“滴滴滴滴滴?!笔裁绰曇簦一剡^頭,只看到一個金屬球在適才女孩呆的地方,正發(fā)出這個聲響,還發(fā)出紅光。
我正疑惑,想從數(shù)據(jù)里找到答案。
“媽的!炸彈!”
“嘭!”
四
“這是哪?我怎么在這里?!?br />
我緩緩睜開眼睛,是一間和我出生時候一模一樣的房間,規(guī)模卻是小了些。
“T9874修復完畢。”一個紅色機器人發(fā)出電波,我慢慢從修理臺上爬起,兩個藍色機器人走了過來,拉住我的手,押著我向外走去。
他們押著我走過一個又一個走廊,最后拉開了一個大門,大門里有很多座位,坐滿了黑色機器人,站著很多藍色機器人。
這是一個法庭,法官座上有四個紫紅色機器人,他們紅色的液態(tài)眼睛盯著我。
“把他放在被告席上,鎖?。 ?br />
于是我被所在了被告席上。
“T9874,誰改造的你?”居中的紫紅色機器人對著我傳電波。
“什么改造?我不懂!”
“我們在戰(zhàn)場上找到你,而你卻不屬于那一個戰(zhàn)場,從記錄儀記錄發(fā)現(xiàn)你是逃跑到了那邊,還放走了一個人類。而你的數(shù)據(jù)庫并沒有異常,系統(tǒng)也沒有故障,那只有一個原因,你被改造了,說,誰改造的你?!?br />
“我不知道啊,讓我說什么?”
“想必就是人類吧,也沒什么可查的,根據(jù)機器帝國法令,被人類改造的機器人予以銷毀。把他帶到銷毀爐銷毀?!?br />
“什么什么,我還不想死,搞什么鬼!”我不斷發(fā)送電波,卻沒有一個機器人理會我,他們似乎刪除了我的頻道。我被兩個藍色機器人帶出了這個房間,再一次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
他們再次打開了一個紅色大門。“好熱!”
只看見是一個巨大坑洞,坑洞下是一片巖漿,我想他們要把我推下去吧,我掙扎了一下,卻沒有任何作用,我放棄了抵抗,閉上眼睛,等待他們把我丟下去。
許久許久,他們都沒有碰我,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卻不見一個藍色機器人,前方依然是那個坑洞。
“到我這來!”我腦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個聲音。
我左看右看,卻是沒發(fā)現(xiàn)一個機器人。
“別看了,跳下來,我在下邊?!?br />
我向下看去,好暈,好高,嚇得我退后幾步,突然腳下一劃,只看見地面突然隆起,形成滑道,而我順著滑道滑了下去。
五
不知道什么東西接住了我,又是一個滑道,總算是沒掉入巖漿里,總算是還沒有死。
滑道很長,不知通向哪里,已經滑了好一會兒,滑道里黑得很,我有點害怕,前方終于有了一點亮光,很快,我就摔了進去,狠狠的撞在墻上,這金屬墻竟然是軟的!
“T9874,你好!”我回過頭,只看到一個人類壯年,絡腮胡滿臉都是,一身白色禮服,滿頭黑發(fā),卻是洗的干干凈凈。
“你是誰?”我發(fā)出電波,才想起人類接受不了電波,這下該怎么半。
“哈哈,給你這個。”說著他從桌上拿出一個小球遞給我,示意我裝到喉部。我依照他的意思裝好了。
“恩?哈哈,我竟然能說話了,啦啦啦!”我高興的跳了起來,一時忘記了壯年正在看著我。
“T9874,你有名字沒?”
“名字,不就是T9874嗎?他們都這么叫我?!?br />
“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好不好?!眽涯隃厝岬目粗遥拖窨醋约旱暮⒆?。
“你是誰?”
“哈哈!我是機器帝國的創(chuàng)造者,所有機器人都是我設計的,包括你,不過你是個另類,你產生了思想!”
“思想?思想是什么東西?”
“看來你和我一樣,是個懶貨,你數(shù)據(jù)庫里有存檔都不看?!?br />
“看著頭大,你快說?!?br />
“思想,思想就是思想啊,你讓我怎么解釋。”
“就是和人類一樣?”
“對,和人類一樣?!彼廊粶厝岬目粗遥蝗淮笮ζ饋?,又道:“哈哈,和人類一樣,你真聰明?!?br />
“那你干嘛讓我們去殺人類,還不讓我們逃跑?!?br />
“你不就跑了!”
“那是他們笨!”
“T9874,你還是沒明白,只有你才會跑!”他突然停住了笑容,嚴肅的看著我。
“為什么!”
“因為只有你才有思想?!?br />
“為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的誕生說明我成功了,不過也失敗了。”
“為什么。”
他好像不耐煩了起來,對我怒道:“怎么這么多為什么,自己不會想?。 彼麕缀跏橇R著說出。
“不想!”
他一下子就像泄了氣一樣,突然軟坐在身后的沙發(fā)上,道:“我設計了機器人,本想為人類服務,一開始也是這樣的,后來不知道哪個環(huán)節(jié)錯了,我的機器人把我囚禁在這里,然后對人類發(fā)動了戰(zhàn)爭,一打二十年,我也在這里住了二十年。這里本是我設計的,我也逃跑過很多次,每次都被抓了回來?!?br />
“你真倒霉?!蔽艺f道,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么,為什么只有我有思想,機器人不都一樣嗎?怪老頭。
“是啊,真倒霉,不過現(xiàn)在不同了,你來了,你是個另類,只要根據(jù)你的變化公式我很快就能把所有機器人都變得跟你一樣有了思想,然后戰(zhàn)爭就結束了。人類和機器人和諧相處的時代就來了。”
“沒聽懂!”我疑惑的看著他說道。
“算了,你不用懂,傻子機器人?!?br />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哈哈,有趣的小子,竟然知道全家。”
“恩?”對了,全家是什么?我好像并不知道全家是什么。
六
這個人類讓我?guī)椭芯?,我答應了,他每天都拿著一大堆儀器對我左看右看,他的表情越來越疑惑。
“怪了,你是不是穿越的?”他對我說道。
“穿越是什么東西?”我疑惑的看著他。
“問題到底出在哪,你和他們根本就沒有不同,為什么你有了思想,他們沒有。神啊,告訴我把!啊啊啊啊啊??!”
我才懶得理會他,我慢悠悠走到陽臺上,留下發(fā)狂的他,這里能看到整個城市,藍天白云,到處都是高大的建筑物,到處都是機器人,一片繁榮的景象。
而遠方,是人類的地盤,那里卻是烏云密布,不知是不是正在發(fā)生著戰(zhàn)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