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云】春韭(散文)
韭菜別名懶人菜、起陽草、長生韭等。屬于百合科多年生宿根蔬菜,其適應性強,抗寒耐熱,全國各地到處都有栽培。小時候,我就愛吃韭菜,那味道一直是銘記于心,揉入歲月伴我至今。
記得兒時,爸爸在后院的空閑地上開墾出一塊小菜園。菜園雖然不大,但經爸爸的精耕勞作,并有計劃地種植了蔬菜,菜園一年四季都是生機盎然。那時,我只要寫完作業(yè)都要去小菜園里轉一圈,看看辣椒紅了沒有,西紅柿開花了嗎,黃瓜帶刺了嗎,還有那可愛的小韭菜長多高了。每每看著它們,心里總是美滋滋的。一時心血來潮也學著爸爸給它們翻翻土,施施肥,倒不是覺得在勞動,反而是一種快樂的享受,不知不覺就有一種自豪感。時間一長,漸漸地也掌握了一些簡單的種植技術,在以后的日子里居然也用上了。
小菜園的韭菜種植有兩種,紅根和白根,其根粗葉寬味道純正長勢旺盛。每月都能采割一次。爸爸常說,韭菜含有豐富的膳食纖維,對預防便秘有極高的功效,而且它還能溫腎補陽,益脾健胃。對降血壓降血脂也能起到很好的作用。隔壁你張大爺一輩子沒離開韭菜,那血壓也沒再見高。可不多虧了這韭菜嘛!我眨著眼睛看著爸爸黝黑的臉在太陽下閃著亮光,額頭的汗珠掉在地上連著我的視線及爸爸那絮絮叨叨的話根深腦海。
菜園豐收在望時,免不了左鄰右舍的光顧。熱情的爸爸,總是揀最好的韭菜送人。用鐮刀順著韭菜根,一會功夫就裝滿了半籃子。毫不客氣的嬸子大媽接過韭菜樂顛顛地就回家包餃子去了。爸爸還在身后嚷:“吃完了再來割啊,這韭菜不幾天又是新的一茬!”爽朗的笑聲在夏日的傍晚伴著遠處河溝里青蛙的呱呱聲,是多么一副恬靜的畫面?。∠氡刈≡诟邩谴髲B的筒子人是無法體會那種幸福和快樂的。正是那時的潛移默化種植的分享,我也學會了這一手,有什么新鮮食材先送給鄰居們嘗個新鮮。
后來受爸爸的影響,村里人種韭菜的越來越多。那些上門的常客不怎么來了??粗L勢茂盛的春韭,爸爸決定拿到集市上去賣。他把韭菜一捆一捆打包好,二八自行車上掛著一個大鐵框,幾十捆韭菜整齊地碼放在上面。爸爸上午去,下午就滿載而歸了。用賣韭菜的錢換一些日常用品,有時也會我們姐弟三個買一些文具和零食。嘗到甜頭的我們,自然是殷切地盼望院里的韭菜快點長,那個集市的日子早些到來。
因我愛吃韭菜,從小就跟著媽媽學了擇韭菜。也知道了凡事必須認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還記得,那年7歲,一日下午,我搬個小板凳坐在媽媽的對面,地上鋪一張報紙,白瓷盆里綠油油的韭菜正乖乖地等著打理。我拿起一把韭菜,學著媽媽的樣子擇了起來??墒蔷虏瞬宦犖业氖箚荆覔襁@棵,那棵也跟著“跑”來。媽媽看著我手忙腳亂的樣子笑著說:“你看,這里有一棵草,擇韭菜呀,就要慢慢來,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媽媽一邊說一邊演示,“這樣一根根從頭擇到尾,抹掉根上的泥土,去掉老葉、老梗,掐掉葉尾的黃尖,不多不少。這擇韭菜是個細活,最能鍛煉人的耐性!”。我放慢速度,小心翼翼地擇著?,F(xiàn)在回想起來,那個認真做事的丫頭著實讓人喜愛。擇凈的韭菜讓人看著就很舒服。一想到即將入口的美味又多看幾眼。用韭菜、雞蛋、蝦仁包的三鮮餡餃子是我的最愛,那和好的餡兒散發(fā)著誘人的香味,在媽媽嘗咸淡的時候,我也趁機嚷著要吃幾口。雖是生餃子餡,也不壞肚子。那可是純天然綠色食物啊,不用擔心有農藥的傷害。如今,每逢給兒子包餃子時,情不自禁地就想起小時候,那個一邊幫著媽媽搟餃子皮兒,一邊點頭連夸三鮮餡好吃的饞丫頭。
2013年買了新房,因不喜歡乘電梯,買了帶小院的一樓??粗@個20多平方米的小院,如何利用成了傷腦筋的問題。在幾番討論和爭執(zhí)中,我和老公意見最終達成一致,一半種菜,一半種花。可真的要動土了才發(fā)現(xiàn),小院里的土干得都裂開了口子,翻土時又發(fā)現(xiàn)這土硬得要命。老公說,這哪能種什么?。扛纱噤佀啻u吧?!拔蚁敕N韭菜。小時候,我家種了很多韭菜,那時多的吃不了,還拿去集市上賣,很熱銷呢。韭菜不但味道鮮美,而且營養(yǎng)價值高。它的葉、花葶、能食用,種子還可入藥?!蔽覔屩f?!笆菃??”老公很疑惑地望著我。“是?。 薄昂昧?,好了,那就種韭菜吧”。最后他只得給我留了“半壁江山”。三四月份正是播種的好時節(jié),從淘寶網(wǎng)買的窄葉韭菜種子很快就到了。
一場春雨過后,我把可愛的韭菜種子撒在了“自留地”里。暗暗祈禱。從未這么緊張過,真擔心這韭菜長不出來。一個星期過去了,小院里一點動靜也沒有。我看著這光禿禿的地,心想,完了,這土真不適合種菜。漸漸地就把種韭菜這事忘了。一天,我透過玻璃窗,看見小院有了一點綠色,莫不是我的韭菜鉆出來了?我跑去小院定睛一看,果不其然。太好了!因高興過了頭,竟不知干什么好。“你看你把人家忘了,可這韭菜可真爭氣,自己悄悄地出來了,還不提水澆菜?!崩瞎谝慌蕴嵝选!芭?!”我一瓢一瓢地澆著,心里甭提多得意了!韭菜長得真快啊,過了幾天,她由不起眼的小個子長成了亭亭少女的模樣,春風吹過,左右搖擺,跳起舞來??粗惶焯焐L的韭菜,心里莫名地激動。大約一個星期后,她就“成人”了,有20多厘米高呢,不成想我這個實驗居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成功了。南齊周颙有句名言,“春初早韭,秋末晚菘”,初春時節(jié)的韭菜品質最佳,《禮記》又說,庶人春薦韭,配以“卵”,這第一次割下的韭菜當然就得炒雞蛋啦。
今年,這韭菜經過寒冬,又長勢良好,我已割了兩茬。窗外的細雨沙沙,雨中的小韭菜俏皮地舒展著腰肢。兒子湊過來問我:“媽媽你在看什么啊?”“韭菜”。“你看這些韭菜,只要有一點根扎在泥土里,他們就拼命地長,無論是經過多少嚴寒酷暑,還是風吹雨打,只要來年春天一到,曾經生長過的地方又是一片新綠?!眱鹤油送?,凝視著這蔥郁的韭菜,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