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前生誤,此時已忘言
一
想起一部老電影——《東邪西毒》,不知道當(dāng)初為何那樣喜歡它,是它喃喃自語的孤獨?還是大漠黃沙,仗劍江湖載酒行所帶來的俠客情懷?抑或是被得不到與得到之間感傷纏綿的愛情故事所感染?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句《百年孤獨》式的開場白:很多年以后,我有了個綽號:西毒。其實每個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他知道什么叫嫉妒。感覺時間可以過得很快,也可以過得很難,彈指間,十年一晃而過。再回過頭去看十年前的自己,會有什么樣的感覺?滄海桑田,還是恬淡如水?我不知道。
墨鏡王有他拍電影的一套,我們不去研究技術(shù)性的東西,純屬談一些個人的粗淺感受。就像看古龍的小說一樣,十年前看,看的是江湖俠氣、朋友、劍、烈酒。十年后再看,便會有不同的感受涌上心頭,有更深層次的思考。
二
一直不喜歡黃藥師這個角色,因為看得太清:因為我知道得不到的東西是最好的,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我喜歡她。后來獨居桃花島,做了桃花島主,世人皆說老黃是個逍遙之人,不知道午夜夢回的時候,他是否會記起當(dāng)初喜歡的那個人,是否會遺憾,當(dāng)初沒有表白,內(nèi)心只留下了淡淡的嫉妒——他嫉妒歐陽鋒,因為大嫂喜歡的始終是歐陽鋒。
莊子說,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按我粗淺的理解,勿寧說是一種逃避:既然有相濡以沫的機會,為何要相忘于江湖?歐陽鋒在逃避大嫂,黃藥師在逃避自己,始終,都是一種自欺欺人,最終都是以遺憾收場。如果沒有逃避,也許歐陽鋒已經(jīng)和大嫂相濡以沫了,而黃藥師,我不敢保證他將心里話告訴大嫂后會有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但起碼,不會在心里留下遺憾。
在有機會相濡以沫的時候,我們?yōu)楹尾蛔プC會,和喜歡的人相守,為何要等到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相忘于江湖雖浪漫,卻無不讓人感到凄清。
三
小時候,一心想自己是個與眾不同的人,將干出一番大事業(yè)來,至于“大事業(yè)”是什么,自己也說不清楚。后來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和大多數(shù)人并沒有什么不同,在電影里頂多是不自量力的刀客,剛拔刀就被對方干掉了,屬于領(lǐng)盒飯的群演一類,再或者,只能躺尸,留給后人作借鑒。既不能仗劍江湖,也不能行俠仗義。
歐陽鋒有句臺詞說得好:行俠仗義也要吃飯的。行走世間,無非為了活下去,更好地活下去,如此而已。想得通透了,難免感到悲哀,故而鄭板橋先生說,難得糊涂。糊涂點,其實或許會更開心一些。
在社會上摸爬滾打,最終還是離不開“生計”二字,想起來不禁悲從中來。
以前看《東邪西毒》,很喜歡洪七這個人,因為他夠簡單,夠直接,再大一些,回頭去看,其實洪七是個頂沒趣的人。夠簡單,便會夠無情,每天力爭在自己熟悉的領(lǐng)悟打出一片天地,這不關(guān)乎情,也不關(guān)乎愛。還是只為了生計而已。他愛他老婆嗎?我看未必!
四
愛也好,恨也好,終是虛妄。
一直不明白林青霞那個角色,慕容嫣,慕容燕,兩個人的身份后面,藏著一個受傷的人和一顆同樣受傷的心。
每個人都在逃避,慕容又何嘗不是?她說:“假設(shè)有一天我忍不住問起,你最喜歡的人是不是我,你一定要騙我,哪怕你有多么不愿意,也不要告訴我,你最愛的人,不是我!”
對于不喜歡你的人,你永遠也不可能逼迫他(她)喜歡你,既然不能,為何我們還要苦苦相逼?那樣不是在逼迫別人,而是逼迫自己。恰如李莫愁對陸展元,到了最后,也只能落得烈火中自焚,空自念,問世間情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許。
世間情,自是強迫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