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舞】一別,便是一生(隨筆)
張愛玲說:“人生有時候,總是很諷刺。一轉身可能就是一世。一別,便是一生?!?
經(jīng)歷過許多次別離,同學、同事、朋友、親人。別離之后,有些已不再聯(lián)系,有些,也許這一生都不會再見。只是當有人提起,才會忽然想起:哦,原來,他現(xiàn)在是這樣子的。
有些人,不用問,記憶一直在那里;有些人,只要有人一提起,便會把關天他的過去牽起;有些人,卻只是在別人的問詢里才能被想起。時間長了,有些人只記得名字,長相卻被忘得一干二凈,不是有意去忘記,是凡塵里太多的俗事,讓我們一時不再能想得起過去。
那天,離職的舊同事回公司,和她聊起現(xiàn)在的日子,從她的表情便可知道,現(xiàn)在的她是幸福的。她去年離婚,因為孩子,因為瑣事,曾經(jīng)自由戀愛的夫妻最終走到了婚姻的盡頭。說起她和前夫的現(xiàn)在時,她一臉憤怒。我說她,即使分開了,再見也應還是朋友。
古語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來共枕眠”,說的便是夫妻之間的緣分。想想原本不認識的兩個人在月下老人的牽引下走到了一起,那該是多么難得的前世緣。因此,我以為,即使是分開了,也不應形同路人,更不至于要反目成仇。明明可以好聚好散,明明可以互道珍重,明明可以后會無期,又何苦要鬧到那么不堪的地步呢,想想,那么一個轉身,或許就是一世。
懂情明愛的張愛玲縱然分手也不出惡語,我想她心底里應該是感念著她和胡蘭成曾經(jīng)相愛相守的溫馨與甜蜜,縱然不再愛,她還是感恩著那段緣讓他們相遇的。
前陣子,隨著同學聚會事宜被提上日程,很多同學的名字出現(xiàn)在了同學群里。有些同學,只是一眼,便覺得熟悉到不用回憶便能記起了他讀書時的樣子,有些同學,卻要搜腸刮肚地找尋過去的那一點點記憶,冒失地索要一張照片后,恍然大悟間才一下子便將那人記起。
和同桌聊天,我們把同學逐一回憶,說起親密好友汪時,心里難過無比。
那時的她,圓圓的臉上配著一雙充滿熱情的眼,一頭微卷的烏黑頭發(fā),總是梳成兩條長長的大辮子,一對小小的酒窩,說起話竟也能那般迷人。她個子不高,身體略顯肥胖,她五官不算精致,但給人的感覺卻是溫暖可親。和她在一起時,事事不用我操心,凡事她都會很細致,并且對我總是包容,總是寬厚,回想起曾經(jīng)對她言語上的傷害,現(xiàn)在想來仍覺過分,而她,卻從沒有把那些記在心里。
記得最后一次和她相見是在她讀衛(wèi)校的時候,記不清那間學校的名字,但清晰記得那時她的樣子。
那時的她,比讀書時更成熟,更穩(wěn)重,熱情卻依舊。那幾天的我們,同睡一張床,同吃一碗飯,她請假陪我逛街陪我玩,記得那時我們聊得最多的是我們的未來,我們憧憬著,等我們工作了,成家了,我們要帶上愛人和孩子,一起去很遠的地方,一起瘋一起笑……
后來,工作,成家,生活的瑣碎讓我們慢慢地失去了聯(lián)系,再知道她的消息時,她已去了另一個世界。
那年,與她一別,便是一生。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時間一直在,但它卻讓我淡去了太多的記憶。身邊的同事與朋友,換了一拔又一拔,告別的時候,淚流了一臉,這邊,淚水剛剛擦干,那邊,又要送別下一拔。每一次道別,我都會說:有空一定要回來看我們,有時間我也會去看你們。那時的他們,也會對我說:會的,一定會回來看你的??墒牵行┤?,走了就真的再也沒見過,有些人,我想會有機會再見的,有些人,我想,或許那么一別,就真的是一生。
每每遇到分別的場景,我都會感傷良久,那時,我就會在心里默默地告誡自己:珍惜每一天,珍惜眼前的每一個人,珍惜現(xiàn)在的每一份擁有。有些人,這一輩子,別了就真的別了,可能永生都不得見;有些事,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永生都無法去彌補。
小時候,從來沒覺得學習是一種負擔,再多的作業(yè),課間我都能很快把它做完,放學回家便可以盡情地玩。那時候,鄰居家有位姐姐,經(jīng)常一起玩,她長我兩歲,踢鍵子,跳皮筋,打沙包,我全然不是她的對手,但每一次,她都會讓著我。讀小學時,家里還買不起電視機,每天晚飯后,只能跑到單位工會去和大人們一起看電視,后來,因為我們一幫孩子太淘氣,就被大人們趕出工會大院,只能隔著鐵門遠遠地往里看。那時候,我個子矮小,去晚了,擠不到前面時只能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一集電視劇沒看完,我腳和脖子便痛得不行,看到我那么辛苦,晚上看電視時,只要是鄰居姐姐先到,她都會給我搶一個靠前的位置。
后來,鄰居姐姐結婚,嫁往外地,送她出門時,我流了淚,姐姐紅著眼睛告訴我:不哭,我會回來看你的??墒?,我工作,結婚,然后南下,等我再回去時,已經(jīng)再也見不到那位姐姐了。那一年,我們那一別,便是一生。
四十年光陰里,一路走來,我遇見了不少的同學,同事,朋友,有些分別后,名字一直記著,但多年來卻一直都沒機會再見。
記得那年和分開多年的同學再見面時,感動萬分,感動同學的真情,感動同學們二十多年來一直記著我的那份用心。當同學說起已經(jīng)離去的同學時,大家心里都酸酸的,并一再表示,有機會大家真的要常聚聚,因為人生無常,再不見,說不定就真的沒有機會再見了。因為,有時,一別便是一生,一轉身便是一世。
有時候,我常常會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別人是否記得起你,只要你能想得起他們就行。也別在意你們曾經(jīng)的關系,只要你們彼此安好就可以。人生在世,短短的一輩子,沒有什么仇可記,也沒有什么坎過不去,能見的,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去見見。
有朋友自遠方來看自己時,見著他們,我從不敢怠慢和疏遠,因為我相信,遇見便是緣。
前幾日,又聽說同事生病,醫(yī)生的診斷,至多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聽后,心中發(fā)冷,更加懂得了那一句:一別,便是一生。
小時候的玩伴,為了生計,大家各奔西東,自從就業(yè),成家后,沒有幾個再能見到的,人生一場,說散就散了,說不見就不見了。每次回故鄉(xiāng),經(jīng)過曾經(jīng)熟悉又陌生的學校,看見一排排老舊的家屬樓,還有一張張日漸老去的面孔時,心底總會生出太多的不舍與感慨。
時間一直在??晌覀儯咧咧蜕⒘?,走著走著就老了
因此,每每和朋友聊天,我都會說:遇見,便是緣,在一起,就要好好珍惜,無論何時何地。因為一輩子不長,有時,一轉身就是一世;有時,一別,便是一生。
2017.1.6
新的一年,我希望姐姐更加有活力,你一直堅持寫文這一點,我一直都很敬佩。我也喜歡姐姐的溫柔大方和知性。你就是一朵荷,清清涼涼的,永遠滿面春風,不會沾染世俗的塵垢,乞兒為姐姐的美麗點個大贊贊?。。?
回想過去,想起自己身邊的人和事,想起曾經(jīng)和他們的一個轉身便是一世,心中又徒生出傷感些許,唯愿幸福的我們,都能好好珍惜身邊人,好好珍惜眼前事,不要等到懂得時,一切都已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