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仲夏夜之夢(一)
作品名稱:如影徘徊 作者:月光浪子 發(fā)布時間:2014-12-29 09:26:58 字?jǐn)?shù):3231
鳳凰里在春日的浮光掠影中展現(xiàn)著舊日風(fēng)采,暖風(fēng)夾雜著獨(dú)有的青草味能看到無數(shù)柳絮輕柔的在眼前飄蕩。又一次輕車熟路的回到這里,到處走著看著尋找著什么,目光落定在最后一幢居民樓,我知道自己回到了家。
樓下有幾個人坐在小竹椅子上摘菜談天。
湛藍(lán)云天山影籠罩下,我看到媽媽,她正坐著掰豆子與夏松林,禾楓有說有笑。我從一旁經(jīng)過注視他們━━像個局外人。他們完全無視我,或許我的確無足輕重早就被遺棄。那種寒天飲凍水滴滴在心頭的感覺涌來,我很難受。
二樓樓梯拐角處站著一個人,是辛絳她突然高聲喊道:你這樣受傷的是自己!
我聽到,頭也不回只是昂首闊步往前走,每走一步想到她說的話,我就把頭仰的更高一些,視線專注前方絕不讓別人看到我難過脆弱的一面。
從山上下來的小男孩手里拿著一蓬野生的絨菊從左邊小道上跑出來。我知道,他剛才不慎摔了一跤,膝蓋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疼。他仰頭看著身邊的人,我站在不遠(yuǎn)處也看著那人,男孩無知無覺笑起來,而我一臉深沉哀惻。
應(yīng)梓柏睜開眼躺在床上,隔了一會兒那種地域空間混亂的感覺消失了,他的手抵著胸口深深嘆出一口氣。
突然,我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好慘。
那個人有一段時間沒有入夢,男孩出于什么原因在笑,他不記得了。這些片段有的曾經(jīng)真實(shí)的發(fā)生過,但在夢中它與虛假摻雜融合,即真實(shí)逼人又不著邊際。唯一清楚的是:
那個男孩是我。
他緩過來去洗漱,翁君寧打電話來叫他看新聞。本地新聞頻道正在播放阮劍良被采訪的鏡頭,看不到阮的臉因?yàn)樗麄兪欠钦E臄z的狀況。他打開錄音,里面有昨天與應(yīng)梓柏的對話。
字幕出現(xiàn):綠洲建設(shè)對待未肯搬離的住戶采用斷水?dāng)嚯娺@樣非法手段,致使住戶阮某身心俱創(chuàng)。的字樣。
這招也料到了。敏感如他昨天就覺不妥,還好話未說的太多太絕。把所有可能暗害自己的人仔細(xì)在腦中過濾一遍,厲建皖和夏松林倆人幾率不分伯仲。
電視里阮某卷起袖子,打開衣領(lǐng),言辭鑿鑿的控訴,應(yīng)梓柏等人動手打他,并有一部砸爛的手機(jī)為證。他萬般委屈的對著鏡頭訴苦:“我想拿手機(jī)拍攝證據(jù),他們就上來搶砸。把我打的,你看,這里,還有這里?!?br />
應(yīng)梓柏端坐著一直看到結(jié)束。外頭日光通透,風(fēng)吹樹葉沙沙作響。原本他有很多事值得在這樣好的天氣里去做,偏偏有一顆老鼠屎想要擾亂他的計(jì)劃節(jié)奏。
他決定照常,上了兩天班到了第三天各方壓力有增無減,辛絳一直沒有多說什么無論他怎么做,她都想好了:除了支持還是支持所以也照舊。
他離開辦公室之前告訴辛絳:“我到鳳凰里找阮劍良,要是有人找我你就隨便找個借口打發(fā)一下?!?br />
“他這人太無賴,我能和你一起去嗎?”
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朝她笑笑:“很快回來?!?br />
鳳凰里周邊已經(jīng)動遷完成,只剩這一塊是壓在他心頭的大石。搬不掉這塊石頭就不能順暢的呼吸。他一到就邀請阮劍良到小酒館午餐,阮某似笑非笑的擺擺手“應(yīng)總,我們一起吃飯多不合適?!?br />
“今天你有請媒體?”
他搖頭。
“那不就行了,沒有別人就我們倆。呵,你不會真的怕我?怕我動手打你?放心好了,我是不做這種事的?!?br />
“你請我總有個原因吧?”
“就是想坐下來和你談?wù)?,看看能不能解決問題?!?br />
“早這樣也就沒有前面的事了?!?br />
他笑著搖頭“不出這種事,我也不會遷就你。”
“應(yīng)總,你既然和我說話坦白。那我也不擔(dān)心什么,站在這里說話也不方便。咱們邊吃邊說?!?br />
倆人同去附近的小酒館,因過了午飯時間餐館里除了伙計(jì)沒別人。他們點(diǎn)了啤酒白酒和一些小菜,也沒有說什么先吃喝著阮劍良覺得菜還合口味又要了一盤醬鴨,伙計(jì)上全菜就坐在外頭板凳上洗盤子,順便和對面店的小姑娘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
倒成全了他們想要的清靜。
應(yīng)梓柏見他吃的的差不多,主動開口“阮先生今天開錄音嗎?”
他貓一樣的笑起來“沒有沒有,上次嚇著你了?今兒沒有那玩意我們談私事,我又不傻,沒那個必要?!?br />
“你要的條件還是上回說的?賠償300萬加一套安居房?”
“要市區(qū)不能郊區(qū)?!彼叧赃呎f,口齒含糊“你們老早同意的話是這個價,現(xiàn)在嘛自然不一樣了?!?br />
“那么現(xiàn)在是什么價?”
“應(yīng)總爽快,我自然也爽快。500萬加鳳凰里以后改建好房子一套。我喜歡市中心好地段?!?br />
“有點(diǎn)過了吧?!?br />
“這事你同意就算過了,我也不上媒體鬧。再說你給我的是暗的,明里他們多少我也多少,不叫別人知道。這一點(diǎn)你盡可相信我?!?br />
“我要是不同意呢?”
他放下筷子“經(jīng)過上次,我覺得應(yīng)總你來找我是帶著誠意來的。不是拿我開涮吧!”
“其實(shí)你應(yīng)該知道見好就收,真鬧到不可開交你也拿不到那么多錢,更別提市區(qū)的房子?!?br />
“我不高興了,大家都別高興!我是弱勢群體我不怕,不比你們搞臭你們很容易。你要知道,上次我算是留情面的?!?br />
“上次沒動手打過你,你已經(jīng)到處說被打了??磥砟闶窍矚g弄假成真?”
“你嚇唬我!”他大力拍桌子,惹得外頭伙計(jì)轉(zhuǎn)頭注目。
應(yīng)梓柏站起身,掏出錢放在桌上說道“伙計(jì),買單?!?br />
“你這是什么意思?”
“誰教你的?!?br />
“???”
“教你錄音教你怎么污蔑我,那個人要么在傳媒界有一定份量,要么花了大價錢疏通。不然誰敢給你播那段錄音?!?br />
“你……你不怕我再去……”
“再去什么?污蔑我?”他前后態(tài)度大轉(zhuǎn)變,一臉無所謂“我教你一次:做人要適可而止?!?br />
“你自己呢?斷水?dāng)嚯妬肀莆?,你怎么?dāng)時不適可而止呢??!”
“我并沒有不賠償你拆遷損失,是你自己嫌少,是你自己要住在沒水沒電的房子里,我能怎么辦?”
阮劍良覺得此人無恥之極,待他走后即刻撥電話給夏松林。
應(yīng)梓柏從和他見面就開始錄音,算好了兩天時間不多不少剛剛好,太快去找阮劍良他會懷疑,總要讓他覺得自己是無可奈何了才上門來是有過前思后慮的,這樣他和教他的人才會覺得合情合理自然放下防備。
稍后那段小酒館的錄音在電視上播放,翁君寧在鏡頭里的美色已經(jīng)讓人摸不著北,作為綠洲的發(fā)言人她毫不做作,聲情并茂的表述博得電視前觀眾的好感。人們往往都愿意相信一面之詞,也是同一件事不同的人說角度自然不同,世上根本沒有真相這一回事。相信一面之詞并沒有什么不好。
如同人們一開始相信阮劍良是受害者,到現(xiàn)在他們又開始翁君寧所言使得綠洲建設(shè)聲譽(yù)不斷上升。
一個月后鳳凰里動遷全部完成,緊隨其后是按應(yīng)梓柏的要求加緊建造它。
花了兩年多時間綠洲?心中花園呈現(xiàn)于眾人眼前。辛絳坐在他車?yán)?,車子正在高速上飛馳兩旁的廣告牌上展示的正是綠洲心中花園。廣告詞里那句:它是你一直在追尋的心中的花園。并不花哨也不出奇,要得不是奪人眼球也不是語出驚人,只是簡單的等待撞上它的有緣人。她很喜歡這句話。
“喂,在發(fā)呆?說會兒話不然多悶?!?br />
此時正值兩邊的春庭秋館熱銷,除卻夏園靜寂無聲。
“翁小姐說夏園已經(jīng)完工,它什么時候能出售?我想進(jìn)去看一下?!?br />
“還差一點(diǎn)?!?br />
“你對夏園很上心,要求也特多。我聽到不少抱怨聲?!?br />
“你還是別說話了,看風(fēng)景吧?!彼匆魳凡シ沛I,paymoneytomypain的home傳來,車外炎夏燠熱暈眼車?yán)锴鍥鏊?,在這冰火兩重截然不同中,歌曲帶來的效果頗具震撼。她輕聲問“鳳凰里為什么叫夏園?!?br />
她在等他說出原由。
他說的卻是“你知道夏松林怎么說,他說我不配?!?br />
“我不配,難道他配!”
“上次的事是他教唆的?”
他點(diǎn)頭“不說掃興的事。你看,我們到了?!彼麄冓s了老遠(yuǎn)的路就是為了這個難得一見的集市。
鮮花,布料,家具,衣裳什么都有賣,還見到不少復(fù)古的小東西真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他拉著她倆人頂著烈日穿梭其中。經(jīng)過一個簡易的涼棚他們賣的是羊絨,麻紗各種質(zhì)地不同的圍巾披肩。
“弄一塊遮陽?”
惹得她一陣好笑“包頭上嗎?多奇怪?!?br />
他俯身去挑選,選了一條深紅色繡著橘色繁復(fù)花紋,另選了藍(lán)色。
“我?guī)湍??!?br />
辛絳站著仍他擺弄,倆人戴著墨鏡一人頭上包一條到不難看還有幾分異域風(fēng)情,滿身的汗衣服貼在身上偶被風(fēng)吹過倒也舒服。臉上掛著笑,時不時相談取樂景象愜意融洽。
只是他笑著心里卻在想別的。
想著與禾楓除夕夜的尷尬,那之后他盡量避著她。這可能傷到禾楓的心,后來那事漸漸淡去他雖不放在心上但對她到底不比從前。入夏時無意間看到禾楓與夏松林在商廈路口拌嘴吵鬧,推推打打卻又說不出的親厚。所有的嫌隙齟齬是隔不斷血濃于水的,他們才是一家人,情親是自然而然流露。
我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