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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

作品名稱:凄美的心      作者:武者      發(fā)布時間:2014-12-23 12:05:45      字數(shù):3599

  大年初二,按當?shù)氐娘L(fēng)俗是丈夫陪老婆回娘家的日子,李闖把門口過道下面擦干凈的長安歐亞面包啟動起來,里面溫度已經(jīng)上來了,李闖把車開到大街上,女兒同東鄰的女孩在玩耍著,孫麗去開面包中間的拉門,打不開,她一腳踢上去:“什么年代了還開這樣的破車?!边@時街上一輛嶄新的皇冠過去,“這才是人坐的車?!崩铌J馬上過來給她打開:“你要向外用著點力。”娘倆上車后,他小心地把車門關(guān)上,怕用力過大而把車門拽下來。
  岳父家離李格莊十多里路,此時路上的人十之七八是女婿陪媳婦回娘家的,一輛輛嶄新的轎車在電動車和摩托車間穿行著,孫麗發(fā)現(xiàn)路上竟然沒有一輛跟自家車一樣舊的汽車:“哎!還不如我和芳芳騎電動車來,電動車至少是新的,你這破爛玩藝開出去真是丟人?!?br />   “咱們慢慢來,日子總會好起來的。這天多么冷,車雖然不裝面子也比電動車暖和,我計劃明年春節(jié)就能開上新車,最次也要買輛七八萬的。”李闖說這些話時心里卻沒有底,他清楚自己還有近十來萬的外債,那些該死的帳似乎永遠還不上。孫麗說:“慢慢來,我看等到芳芳到我這個年齡也夠嗆?!睂O麗輕蔑地撅著嘴。芳芳生氣地說:“你們吵起來就沒完沒了,煩死了?!崩铌J還想說什么嘴唇動了一下把話咽下去了,開車說這些掃興的話題又有什么意義呢?男人當自強,像我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沒有人能看得起,特別遇上這樣的老婆,如果我發(fā)達了先徹底把我生活中關(guān)于她的一切連根拔起,離婚時她領(lǐng)著芳芳走也可以。幾年前他們就按農(nóng)村的計生政策批了第二胎,可是小產(chǎn)了兩次,之后孫麗的肚子就沒有情況了,李闖和他母親很著急,她卻說這個年代沒有錢,一個孩子也難養(yǎng)活,等攢下十萬就去濰坊查一下,不然我就不生了。齊招弟說還是去濟南大醫(yī)院看看吧,年紀大了就不好養(yǎng)了,就是養(yǎng)了對母子都不好。孫麗說我的肚子我還說了不算了,李文虎老婆生了一個兒子他老公公給了她一百萬,你們給我五萬我就生。氣得齊招弟直翻白眼差點岔過氣去。因為李闖東鄰女主人小九叫著小萌去趕集而出了車禍,這些年來李闖一直對小九意見很大,小九也覺得對不起李闖,雖然不是她直接責(zé)任,看見李闖就遠遠躲著,可是自從前年第二胎生了兒子,那態(tài)度就牛起來了,經(jīng)常隔著墻說些風(fēng)涼話,言者似有意,聽者真生氣,遇上也不躲著了,竟然向李闖似笑非笑的樣子,仿佛在嗤笑李闖沒用。
  快到岳父村口時,李闖低頭一看油不太多了,以前怎么沒有注意,周圍也沒有加油站,等走時候先找地方加油。岳父的家在一個胡同里,岳父的門口停著李闖“一條蛇”的途觀,年前剛買的,蹲在那里像碉堡一樣堅不可摧,岳父的前鄰就是二舅子的家,他還在城里買了一個一百五十平方的樓房,剛買上兩個月每平米就漲了三百元。胡同里也停著不少車,李闖的座駕再停進去就很擠了,面包車小,他就把車屁股倒在途觀和二舅子皮卡中間了,車身斜在路上,右后輪在比較高的土坡上,院子里有兩個男孩,一個是李闖二舅子的孩子,一個是大姨子的孩子,他們“姑姑、姑父”、“二姨、姨父”地叫著。
  岳父孫華亮今年已近七十歲了,但是身體很好,勻稱結(jié)實的體魄,每年開春到秋后,他都會在渤海的淺灣處撐著筏打魚,黑黝黝而又略顯嚴肅的面孔,他坐在里間炕沿上。
  “爺,過年好?!崩铌J面帶笑,接著芳芳和孫麗也問聲好。一條蛇張寶林同二舅子孫二毛坐在里間窗戶下面的兩個單人沙發(fā)上,沙發(fā)的中間放著一個茶幾,李闖只好同岳父坐在炕沿上,孫麗和姐姐外間守著火爐說話,芳芳到院子里和表哥們玩去了。岳父給李闖拿了一個茶碗倒上水遞給李闖,這個女婿有點受寵若驚。李闖謙讓著:“爹,我不渴,你喝吧?!睂O華亮很客氣地對女婿說:“我剛喝了?!迸鼋舆^茶碗慢慢喝了一小口,把茶碗放在旁邊的三抽桌上。那二位好像在討論什么工程,頭年孫二毛到張學(xué)思兒子張良家里走訪送了五千元的購物卡,今年一條馬路翻修,一百多萬的工程,極有可能是二毛干,他們兩人邊喝邊倒著茶水,李闖也沒有插言的機會。孫二毛讓張寶林也投上十來萬到時候分個紅,張寶林欣然同意。孫二毛瞪著一雙大眼看著李闖:“我不是不想帶你,你又沒有錢?!崩铌J心里有股酸味,自己太窮了,還借了二毛和一條蛇家的錢,見了人家就矮半頭:“過了年你給我的鏟車找點活就行?!睂O二毛說:“我的工程下來有鏟車活先給你干?!倍难壑樽右沙鰜硪粯樱匠>褪沁@個樣子,這讓李闖有點不適,跟有仇一般。
  岳母和李闖大姨子孫美、孫麗、二毛老婆開始忙活午飯,炒菜的香氣從外間傳進來。李闖還有個大舅子,不過他已經(jīng)蒸發(fā)幾年了,他做生意賠了一百多萬和媳婦到一個遙遠的地方貓了起來,過年也不敢回來,他被漸漸遺忘了,只有孫華亮老頭子說起此事長嘆幾聲,李闖聽說年前的一個夜晚孫大毛還和媳婦來看了一下年邁的父母。幾個男人正心平氣和地喝著茶水等著女人們的飯菜,忽然聽到外面?zhèn)鱽砹顺臭[聲,孫老頭這幾年經(jīng)常被這樣的聲音鬧騰得心煩意亂,果然大毛的債主還是進來了,一對夫妻帶著他們的兒子,那個兒子很高大健壯,目露兇光,大毛和這對夫妻曾經(jīng)在一個單位上班,大毛辭職做大生意后借過他們的錢,由于當時的關(guān)系不錯,他們給了大毛五萬。孫老頭說:“你看,我那孩子也不知上哪兒去了,我這么大年紀也沒有什么掙錢的門路,等等他回來就給你們送去?!睂O老頭雖然心里不是滋味,但是還是笑著。進來的胖女人說:“這五六年了,大爺,我每次來你都是這樣說,今年不是每年,我們是來要救命錢的,”胖女人對丈夫說,“你把褲角挽起來讓他看看?!蹦腥诉€有點不好意思:“不用了,我們來心里也不好受,不來又不行?!狈势趴跉夂軋詻Q:“讓他們看看,多少要給點,不給咱們就不走了,住在這里。”男人把右腿的褲角挽起來,腿上纏著繃帶,繃帶上還有血,女人過來把繃帶往下解,血和肉就露出來,二毛有嚴重的暈血病,看到這個情況頭歪在沙發(fā)扶手上,瞪著大眼,不會動彈了,這時并沒有人注意他。肥婆可憐地說:“他去年得上了脈管炎,我也知道你老人家不容易頭年就沒有來,年初六還要上濟南看病實在沒有錢了,你們就行行好,要不我們一家人給你們跪下了?!边@時二毛開始呻吟起來:“把褲子放下來,我快不行了?!贝蠹乙豢炊酪粯?,男人把褲角放下來,那個小伙子去扶他父親時褲兜里竟然露出一把匕首把,孫老頭一看事情嚴重,一來人家實在有病,二來年輕人如果行兇怎么辦:“你們先坐坐,我手頭也就是有個千兒八百的,我跟他們商量一下?!?br />   孫老頭向大女婿和二毛使了一個眼色,張寶林起身向外間走,二毛艱難地站起來,面色臘黃,李闖也跟著出來,女人們早已停下手里的活圍在孫老頭身邊:“也都看見這種情況了,不給人家點太不像話了,多少湊點打發(fā)他們走?!睆垖毩謴目诖锬贸鲆豁冲X數(shù)了一千放在岳父手上,二毛已經(jīng)給大毛救急投下四十萬了,此時也不情愿地從口袋里拿出一沓百元錢連數(shù)都沒有數(shù)就放在父親手里,李闖也不能落后,翻了兩個口袋只找到幾十元零錢,就著急起來,最后在一個口袋里拿出三百元放在岳父手里,孫麗覺得實在難堪,又拿過三百元放在父親那像老槐樹一樣粗糙的手里,孫美也拿過八百,孫老頭數(shù)了數(shù)四千三百元一起給了他們,孫老頭讓女人把借條改了一下,把錢給了她,三口人才走了,并且說要再湊點錢,過一兩個月再來。
  二毛、張寶林、李闖在里間吃飯,老泰山和老伴、兩個女兒及外甥和孫子一個桌子在明間吃。二毛以前一斤半白酒并不礙事,現(xiàn)在經(jīng)常胃疼,喝得很少了,張寶林和李闖平時酒量就不行,三個人每個喝了一瓶易拉罐啤酒,很快吃飽飯喝一會兒茶水走人。
  李闖先來到面包上先啟動了一下汽車,發(fā)動機轉(zhuǎn)了兩下又停了,停下時是熄的火怎么會打不起來了?油雖然不多了,但是停了車也不可能用油,又打了無數(shù)次還不行,不能再打了那樣把電瓶里的電耗光了。一家人老少都在等著送客人,張寶林和二毛一直是樂呵呵的樣子。
  “推到溝里算了,省得麻煩?!睆垖毩譀]有喝多,但說話實在讓李闖生氣。二毛眉飛色舞:“現(xiàn)在環(huán)保查得很嚴,推到溝里得罰好幾千,挖個坑埋了算完。”孫老頭著急地說:“你們在看笑話,也不幫著看看?!?br />   李闖說:“我打電話問問修車的孫師傅。”他從棕色褂子里掏出手機,拔上號碼,“孫師傅過年好,我那面包來丈母娘家打不起來了。”
  “那樣破爛還好意思開出去。”李闖的手機聲音很高,別人都聽見了,“是不是沒有油了?”
  “我是停車時還有油?!?br />   “可能打得時間長油量太大把火淹死了,你把油門踩到底再打幾次,我還在和狗日的舅子們喝酒,今年非把他們灌死不可。”那邊孫師傅掛了電話。
  “一家人陪著挨凍?!睂O麗就不高興了。李闖說:“別人也沒有嫌冷?!彼f完又上車里打了無數(shù)次,還是沒有起動的苗頭。孫麗說:“什么破玩藝。”她從后面跺了一腳,由于汽車的手剎不太好用,車向前走了半米,慢慢從坡上溜了下來。李闖發(fā)覺后剎住,他從車上下來:“實在不行叫孫師傅來趟?”二毛說:“我來試試,打不起來你就開我的皮卡走?!彼狭塑嚕粩Q鑰匙汽車竟然打了起來,他一加油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面包下面“轟”的一聲巨響,車身還顫動了一下,一干人嚇得呆若木雞,站在車后面的孫麗臉上全被煙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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