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英雄皆傷感(十九)
作品名稱:劍之殤 作者:心有所依 發(fā)布時間:2014-11-18 11:21:46 字數(shù):3632
這個世界上,每個人活著,都是一場苦痛地歷練,小七向往少傾對他說起的那個世界,那里沒有戰(zhàn)爭,沒有算計,每個人都愉快、幸福的生活著,可以追逐自己的夢想和愛情。小七一瞬間特別思念師傅和小夢,也許師傅是對的,這個俗世不適合自己。他不明白為什么每個人都要去追求本來不屬于自己的東西,讓這個世間的許多美好葬送。
小七抱著水月的尸體,看著眼前的大火,這個曾經(jīng)的江湖大派,以拯救天下落難女子為己任的蓮花宮已成昨日往事。至此,江湖中,天劍閣與溱湖五派盡皆滅亡。死去的人已是解脫,活著的人卻要承受苦痛。
秦風抱著楚柔,他沒有拒絕小七的話,因為他看到了這個女子的慘狀,他作為一個男子,萬萬無法接受人怎么可以如此無良地折磨一個失去反抗意志的女子,那些殘肢斷臂,讓這個軍陣出身的鐵血男人也忍不住掉下淚來。于是他下了那道命令,九十七個人頭被軍士們一齊斬落。尸身和那些慘死的所有人一起拋進這座巨大的蓮花宮殿,他們一同點起火把,讓這個地方和死去的人一起埋葬。小七將唯一剩下的鄒密人頭帶上,無論如何,自己要給大哥一個交代。
來時的三百零七騎,只有二百四十騎回到潼京。
十余日后,葬馬關,大統(tǒng)領府,少傾顫抖地擁住那個他日思夜想的人兒,失聲痛哭。小七跪在地上,將頭深深地點在地上,泣不成聲。旁邊的地上,石灰腌制的人頭,瞪著一雙空洞的沒有了眼球的黑洞,被少傾一腳踏了個粉碎。
小七想到那個回到潼京的夜,夜老將軍拉住自己,對自己說:“七兒,聽老夫一句話,如今不是時候,你此去定然無功,他這些年武功進境非同小可,答應我,回到葬馬關,看好少傾,他是我的孩兒,我知道他的脾性,叫他忍耐!”
小七跪下抱住夜老將軍的雙腳,哭泣地像個失去了親人的孩子,那個人,所有的新仇舊恨深深地埋在小七的心底,是??!看吧!有一天他會讓他付出代價。
楚柔醒了,但是仿佛瘋了一般不讓人靠近,少傾端著瓷碗,那是他親手熬的野雞湯,他站在門口,淚如雨下。楚柔縮在墻角,雙手抱住腿,躲閃地喊叫:“別,別過來!”少傾痛苦地往前一步,哽咽著道:“楚兒,是我?。∥沂巧賰A,是我啊!別怕,好,好,我走?!?br />
少傾的惡魔血刀揮舞起片片紅光,他不許人打擾,把自己鎖在內(nèi)院,沒日沒夜地舞刀。
簡單的葬禮沒有任何的華麗,少傾為水月差工匠連日打造了一只水晶棺,花費不菲,小七感激地向少傾道謝。少傾心情低落,沒有參與下葬。小七聽陸子鳴說起,伽藍城城主獨孤曄藏有一顆不朽珠,便連趕三晝夜,以極快的身法躲過守衛(wèi)。今時的他不同往日,知道了人世間的許多事,偷進城主府頗是費了些力氣才拿到那顆如鵪鶉蛋大小、通體放光的珠子,放在水月口中。虧了小七一路真氣護持,到這里少傾又遣人采來冰塊,才得以保得她肉身不壞。
下葬也是只有小七和陸子鳴兩人,葬馬山風景宜人,小七選在此處也是合意的。不免又是一場痛哭,陸子鳴在天將黑時,才將哭啞了嗓子的小七拉起來,攙著他回了府。
鼠兒從軍營回到統(tǒng)領府時,已是一個黃昏,這里需要人照顧小七,而他再合適不過了。幾人各自隱忍著痛苦和悲傷,繼續(xù)著生活。
蒼狼人終也無法坐視金鼎這塊肥肉被大月人獨吞,凌天嘯急傳少傾,此時正駐扎在關外五十里處,軍情緊急。失落中的少傾,平靜地穿戴齊整,滴血的玫瑰滴下的此刻正是他的血淚。
楚柔依然每天縮在墻角里,往日的溫婉、睿智、淡然變作了今日的驚恐、無助、歇斯底里地喊叫,只是不再抗拒少傾。少傾望著她迷茫的雙眼,忍不住閉上眼睛,將心中的悲傷用力地沉到心底的角落。沒有人能改變命運,但是,少傾覺得自己可以給她下半生的幸福,她的整個世界,就是自己。也許這樣也好,她忘記了自己是誰,忘記了那些苦痛,便可以開心地活下去。
少傾心疼地捧起她的臉,為她擦干淚痕,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楚兒等我,我會回來帶你走,我們?nèi)ヒ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就這么陪著你,一輩子!可好?”
三日后,蒼狼人號稱十五萬的軍隊到達葬馬關下,連片的帳篷,讓所有人心里一緊。凌天嘯倒也不怎么著急,葬馬關墻高壁厚,防御設施齊備,無數(shù)的箭矢堆在了倉庫之外,常備守軍八萬余,加上滴血玫瑰的四萬騎兵,蒼狼人三十萬大軍也無可奈何。
蒼狼軍卻不攻城,每日只派遣輕騎在城下罵陣,小七得少傾準許,縱身飛下城樓,身法急速輾轉(zhuǎn),便擒得一人,其余人等,小七遵少傾所囑,一概擊殺,意在立威。對方營地中奔出一列兵士,小七微笑著把那個俘虜綁在城上放下的繩索上,還待殺個痛快,少傾卻下令回去,小七只得抓住繩索,運動真氣,翻身上了城樓。連日來的壓抑使得小七有些心性大變,他恨不得開一場殺戒,讓自己發(fā)泄胸中的痛苦和憤怒。
城樓上的士兵看到自己有這等高手,士氣大振,排山倒海地喊殺聲,嚇得蒼狼軍的戰(zhàn)馬紛紛嘶吼,奔跑中的幾匹竟然跌倒在地,馬上的騎士被甩出十余丈,摔得骨斷筋折。
而這個王朝的核心——潼京,也發(fā)生了翻天覆地地變化。
十余日后,少傾得到傳報說一女子覲見,飛馬趕回城里,只見自己朝思夜想的妹妹,那個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傷痕累累地倒在府門外。
一聲悲憤至極點地厲嘯,讓整個葬馬關都抖動起來。天下終于變了……
夜老將軍為國捐軀,大月人五萬軍隊突然出現(xiàn)潼京城內(nèi),銀甲軍叛變,大司馬一人殺進皇宮,大內(nèi)侍衛(wèi)在紅須人魏重的帶領下大部分叛變,夜老將軍殺至最后一人,用自己的劍將自己釘在在金殿門外,實現(xiàn)了他一生的諾言,“有他在,無一名亂臣賊子可進殿?!?br />
夜凝力戰(zhàn)良久,倒在她身邊的侍衛(wèi)已是兩位數(shù)了。席鸞宮是最后一層宮殿了,她孤身一人站在門外,手里的寬劍,滴滴答答地滴著血,宮外的廊階上,十余個尖帽人帶著銀甲軍士卻沒人再敢上前一步。畫郎伏在雷神耳邊說:“大哥,如何?拿下她就是你的人了!”雷神的雙眼里,那個平靜的冷漠身軀,讓他愁苦萬分,他對畫郎道:“賢弟,與我個人情,帶著你的人去剿滅侍衛(wèi)們,我來對付她。”
尖帽人走光了,雷神無奈地抓起他的銀錘,走上廊階,一錘向夜凝打去。雷神與夜凝打斗中,低聲說:“凝小姐,你走吧!我吩咐下去,幫你打開西門?!?br />
夜凝依然淡然地揮劍,劍劍不留情面,直取雷神要害。她不能退,她的身后是皇子、公主們,雷神心里痛苦,無奈下硬受夜凝一劍,被她刺在肩頭,夜凝一愣,雷神看準機會,錘柄端部打在她的后腦??粗鴷灥沟哪菑埦旅婵?,雷神苦笑著拔出劍來,一股鮮血順著銀甲滑落到地上。
夜凝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潼京城外了,兩個銀甲士兵,將一匹馬給她后翻身上馬,向著城內(nèi)奔去。她不再猶豫,騎上馬,直奔葬馬關而來,途中殺死多個追殺她的小隊,浴血奮戰(zhàn)到此。
此時的形勢,已經(jīng)明朗,大司馬勾結(jié)大月人,禁軍被他所制,偷放大月軍隊入關,他的目的,就是那個萬人之上。
次月,金鼎國覆滅,大司馬祁殤登基,改國號為“天”。天下諸侯奮起反抗,大司馬借大月軍平亂各地。此時,天下戰(zhàn)亂四起,百姓流離,怨氣遮天。
夜老將軍為國一生,死訊傳遍天下,各地百姓紛紛建祠,香火鼎盛,潼京內(nèi),萬花廣場,不知何人一夜間建起一座“將軍?!?,無磚無瓦,卻是鮮花鋪地,萬民上供,幾日間,無論軍隊怎樣攔阻,人們紛紛不顧性命地來祈禱、痛哭。
葬馬關,葬馬城,人們紛紛跪地向天祈禱,愿夜老將軍安享天國。少傾看著妹妹越發(fā)冷漠的臉,暗暗嘆口氣。滴血玫瑰人人都在甲胄外穿戴孝服,白衣飄飄,滿城痛哭之聲,整個軍團的前身,俱都是夜家的私軍,代代相傳,每個人都是夜老爺子當年的部下或他們的后代。這個軍團不敬皇帝,只敬夜家,是以人人悲憤。
蒼狼人似是被這滿城的孝服震懾了,竟無人膽敢上前挑戰(zhàn),只駐扎在關外,聆聽著國喪的鐘聲。
祁殤終也不免被這天下人的意志所動,下令厚葬夜老將軍,以國君之儀打造陵寢,追封夜老將軍為“護國親王”。
少傾向潼京方向長跪一日后,重整滴血玫瑰,應凌天嘯之令,殺出關外。是夜,蒼狼人十五萬大軍潰敗,狼狽奔逃,滴血玫瑰乘勝追擊。所謂哀兵必勝,當蒼狼兵士,黑夜里看到孝服飄飄的威猛騎士的槍尖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悲慘地叫聲,回蕩在整個關外的土地上空。少傾似是血魔在世,獨身一人殺進剛剛重整旗幟的蒼狼軍陣列內(nèi),頓時血肉翻飛,那把巨大的血魔刀,紅影重重,無一合之將。一個軍官騎上馬,想要逃走,少傾摘下大弓,一箭射去,將那人從馬上帶起,飄飛三丈余,才摔在地上。蒼狼人瞬間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四下里奔逃。
小七扔掉手里砍得豁口斑斑的劍,隨手一指洞穿一名蒼狼士兵的咽喉,左掌蕩空拳,擊飛一人,回身一腳將一人的頭顱踢碎,胸腔里的血,猛地竄出體外。四下回顧,敵人皆已倒地。
少傾的刀下不知道多少人慘死了,他下令原地休整,近三個晝夜的追殺,眾將士疲累到了極點,就算是精銳的馬匹,也有些不支了。滴血玫瑰每個人都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精銳,四萬人,追殺蒼狼人三晝夜,竟只有七十余人戰(zhàn)死,剩下的傷員百十余人,皆原地休整。
小七和秦風擊掌后,躺在一旁的石頭上,看著天上的太陽發(fā)呆。少傾走過來拍拍他,問道:“殺這么多人,有什么感覺?”
小七想了想答道:“我不殺他們,他們就要殺我的兄弟,我的親人,所以我當然先要他們的命了!”
少傾不置可否,走了幾步,回頭道:“不只是如此,他們要的是世代的奴役我們的族人、后代,放著自己的生活不過,強要侵犯別人的土地,當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