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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娃東子(十五)

作品名稱:兵娃東子      作者:吉林老兵      發(fā)布時間:2014-08-17 14:40:55      字數(shù):3501

  
  夜訓(xùn)開始了。每個學(xué)員手中只有一張地圖、一只手電、一塊指南針,這是被扔在深山無人區(qū)的東子和同學(xué)們僅有的“逃生”工具。大卡車轟隆隆不知跑了多久,把車上所有學(xué)員都轉(zhuǎn)暈了,終于在一個山谷中停了下來。夜訓(xùn)教官把快被顛傻了的一群學(xué)員從車上趕了下來,“各位學(xué)員,行進方位在室內(nèi)作業(yè)時已經(jīng)明確給了大家,每個人一定要按著自己的路線行進,找到十個轉(zhuǎn)折點的坐標(biāo),天亮前一點要趕到集合地點,大家聽清楚沒有?”教官提高了聲音問,“聽清楚了!”學(xué)員們同聲回答。在寂靜的夜晚,這響亮的回答在山谷間傳遞著。其實也不全是為了回答教官的問話,更多的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伴著微弱的星光,周圍幽黑的山頭顯得更加的恐怖,低矮的酸棗子刺樹不時劃著雙腿和手臂,東子深一腳淺一腳摸索著前進,腳步越走越快。小時候聽說后面有鬼影跟蹤,更令他不寒而栗,后背一陣的涼氣,就覺得后脖梗子冷風(fēng)“嗖嗖”地。突然,“咕隆”一聲,東子一條腿踩進了一個洞中,當(dāng)他用力拔出來用手電一照時,“哇”地大叫一聲。原來一個墳冢被踩了個洞,東子飛快地跑了起來,直到累得一屁股坐在一塊石頭上直喘粗氣。驚魂未定的東子看看時間,沒敢再耽擱繼續(xù)按圖前行。
  前方出現(xiàn)了點點的燈光,這是一個小村莊,東子小心翼翼地走在石板鋪的小道中。突然,一條大黑狗從前面的圍墻中躥了出來,發(fā)出低沉而令人汗毛倒豎的警告。還沒等東子回過神來,大黑狗已經(jīng)伸長了脖子向東子狂叫起來,引來全村子狗的聲討。東子下意識地立即蹲下來,企圖嚇跑大黑狗,可絲毫不起作用,反而引來了大黑狗更兇猛的進攻。眼看東子就沒有退路了,一聲大喊從院內(nèi)傳了出來:“大黑,老實點!”是主人的聲,大黑狗立即停止了狂吠,跑到主人身邊搖著尾巴。一位老鄉(xiāng)走了出來,看到東子就問:“你是誰?”東子回答:“老鄉(xiāng),我是軍校的學(xué)員,我們在進行訓(xùn)練?!崩相l(xiāng)打量著他說:“啊,是你們呀,這里經(jīng)常有學(xué)員夜間訓(xùn)練的,剛才還有你們的人路過呢?!睎|子湊近老鄉(xiāng)問道:“老鄉(xiāng),你知道這里有一個軍標(biāo)嗎?”“有哇,就在前面村頭的井臺邊上。”老鄉(xiāng)得意回答著。東子說了一聲謝謝,按老鄉(xiāng)提示的方向找了過去……
  東方剛剛泛起一線白色,東子就完成了全部任務(wù)達到了夜訓(xùn)的終點。但當(dāng)東子與同學(xué)們坐車回到學(xué)校后才聽說,有一個學(xué)員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來,學(xué)校已經(jīng)派出車去接他了。原來這名學(xué)員迷了路,最后走到鐵路邊的一個扳道房里,給學(xué)校打了電話報告了自己的位置。后來大家就叫他“丟人”哥們,他聽到這個綽號還會反復(fù)給你解釋著:“聽明白呀,是丟人,不是“丟人”……”。
  野外訓(xùn)練告一個段落,大家終于可以坐在教室里學(xué)習(xí)理論了??粗鴩庀冗M軍事裝備發(fā)展現(xiàn)狀和趨勢的錄相片子,同學(xué)們都興致勃勃地伸上了脖子象待宰的鴨子,那是羨慕、嫉妒、急迫。傻大個本來就長得高,再把脖子伸得老長,簡直就是一頭長頸鹿??吹礁吲d時,還傻呵呵地笑著和邊上的機靈猴私語兩句:“嗨!看人家的導(dǎo)彈,真他娘的準(zhǔn),咱還練個屁神槍手哇?超視距打擊早見他娘的姥姥了。”機靈猴撇了他一眼:“你小子只長大個不長心眼呀?沒上戰(zhàn)場你就癟茄子了?要想解決戰(zhàn)斗還得靠步兵,決定戰(zhàn)爭勝負的因素是人,德性吧,你也就只配做個縮頭烏龜?!?br />   原來,傻大個雖然長得大,可心眼并不多,有時候幾分童趣還未從身上脫去。曾經(jīng)陪著隊長四歲的兒子玩子彈殼,一玩就能玩一個多小時,任何人溜須領(lǐng)導(dǎo)也不挺不了這么長時間呀。有一次隊里組織輕裝越野,傻大個楞是把水壺帶搞得短短的背在身上,小小的水壺扣在他的背上,一跑直晃蕩,就和烏龜殼差不多,長長的腦袋還一縮一縮的,所以得名“縮頭烏龜”。
  大個子被揭了短,這臉紅到脖子根,伸出大手掐住機靈猴的小手碗,狠狠地說:“猴崽子,敢說老子?小心我扁你?”機靈猴自知整不過大個子,故意大聲“哎喲”地叫著,還真達到了引起教官注意的目的。“你們干什么呢?是不是在室內(nèi)呆煩了,想出去蹲坑道去?”教官瞪著大眼珠子,腮幫子鼓起老高。兩人立刻滅了火,可心里還在較著勁。
  要不說無巧不成書呢。這兩人一鬧,教官這么一說,結(jié)果第二天真的全體學(xué)員就開始了防空訓(xùn)練。蹲坑道呀,真是個遭罪。進洞之前,每個學(xué)員發(fā)了一斤壓縮餅干,一壺水,其他的東西一概不準(zhǔn)帶,兩天時間禁止出洞。漆黑的洞內(nèi)沒有一絲的光亮,三五個人一個擠在一起,找東西只有靠摸。胖墩嘴饞,聞到壓縮餅干的香味就急不可耐。剛進洞沒一會兒,他就摸出一塊啃了起來?!拔业哪镅剑@么好吃呢,太香了?!迸侄瞻瓦_著嘴,一口接一口吃著。東子輕聲一笑,捅了一下傻大個說:“誒,讓他得瑟,等他再吃兩塊的,有好戲看了?!鄙荡髠€不解地問,還怕胖墩聽到,把頭湊到東子眼前。只聽得“當(dāng)”地一聲,兩人的頭重重撞到一起。“你眼睛管出氣的?沒看見人呀?”東子揉著腦門子,這頭被撞得嗡嗡直響?!昂俸伲@黑燈瞎火的,上哪看呀。我就問有什么好戲看呀?”傻大個壓低了聲音。“看吧,一會兒就知道了?!睎|子沒告訴他,傻大個撓撓腦袋:“看把你美的,還賣起關(guān)子來了……”
  胖墩真就連續(xù)吃了兩塊,還是一個勁地巴達嘴。接著就開始打開水壺“咕咚咚”半壺水下了肚,邊喝邊說:“這餅干真不賴,就是有點咸,渴死我了?!边^了有十來分鐘,大家都在黑黑的洞里瞇著眼睛熬著鐘點,洞里靜悄悄地。突然,“嘟”地一聲,象炸雷一樣的響亮,一股臭味瞬間傳遍了哥幾個蹲的坑道?!罢l他娘的吃多了撐得放屁?”湖北佬喊了一嗓子。黑暗中也看不清表情,反正一個個都瞇著不出聲,誰也不承認是自己放的。東子又捅了一下傻大個:“瞧,好戲開始了?!辈灰粫海透械脚侄彰魉鞯赝纯谕庾?,拐個彎傳來了說話聲:“干什么去?”是隊長的聲音。“報告隊長,我去方便下?!迸侄蘸軆?nèi)急的口吻?!翱禳c!”隊長命令著。“是!”胖墩一溜煙跑去了臨時搭建的廁所。
  胖墩摸摸索索回到自己的位置,往下一躺,壓得身邊的地缸子“哎喲”一聲,趕緊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一陣騷動后平靜下來。傻大個悄悄對東子說:“就這戲呀?”“老實呆著,這才開始?!睎|子扭過頭不理傻大個。沒過兩分鐘,胖墩又摸索著爬出了坑道?!澳闼锏挠指缮叮俊边@回是區(qū)隊長的聲音?!皥蟾鎱^(qū)隊長,我還得上廁所。”胖墩紅著臉說。“你這是懶驢上磨屎尿多咋地?不是剛?cè)ミ^嗎?咋不一次上凈呢。”區(qū)隊長明明看到他剛剛才出去一趟?!皡^(qū)隊長,我肚子……漲得很,難受。”胖墩結(jié)巴著說。“全隊都老實呆著,就你事多,最后一次,快點?!眳^(qū)隊長顯然生氣了。
  胖墩回來后躺在自己的位置上,這身子就沒閑著,翻來覆去地動個不停,和烙餅差不多。大個子問東子:“咋回事?”“咋回事?吃壓縮餅干再喝水,撐著了唄,現(xiàn)在不讓他上廁所了,嘿嘿,憋死他?!睎|子奸笑著,沒發(fā)出一點聲,更看不到他的表情。事后,東子問胖墩:“我這兒還有壓縮餅干,你還吃不了?”胖墩紅頭脹臉地說:“滾,老子再也不吃那個破東西了……”
  一天過去了,東子聞到壓縮餅干的味就惡心。雖然壓縮餅干營養(yǎng)豐富,可真要是連續(xù)吃,你試試看。第二天早上六七點鐘樣子,大個子方便后從外面回來,這眼睛一時還真不適應(yīng)了黑的環(huán)境,“咚”地一聲撞到了墻壁,捂著頭蹲在地上。“該,長那么高有啥用?”湖北佬譏笑著他,大個子不服氣地說:“切!偷蘋果時你不還得用我嗎?不上我的肩膀你能搞到大個的蘋果?下次非把你扔下來不可。”傻大個叨咕著摸進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摸了半天,從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個罐頭來,偷著啟開和東子吃了起來。這盒罐頭可是傻大個藏得很隱蔽才躲過了領(lǐng)導(dǎo)的檢查帶進來的,這方面傻大個一點都不傻。
  “喂喂,哪來的罐頭味?好香呀。”機靈猴第一個喊了起來,嗅著鼻子就湊到傻大個手里的罐頭前?!澳氵@狗鼻子真好使呀,賞你一塊?!贝髠€子摳出一小塊遞了過去?!翱?!捅臉上了,沒送嘴里?!睓C靈猴叫著,趕忙用手抓住一塊罐頭放入口中,邊巴達嘴邊擦著臉說:“嘿嘿,這兔肉罐頭真好吃,平時咋就不覺得呢?!薄吧叮客萌夤揞^?傻大個咋不早說呢?呸呸!”東子使勁吐著?!澳悴怀酝米尤猓磕悄銘?yīng)該能吃出來呀?”傻大個疑惑地問。東子還在吐著并用水漱著口說:“我是屬兔的,怎么能自殘肉骨呢?可能是這兩天吃餅干吃的,特饞肉所以沒吃出來?!薄昂煤茫盟怀?,都歸我吧?我最喜歡吃肉,什么肉都行?!睓C靈猴央求著大個子,“一邊去,嘗點就不錯了,你都吃了我吃啥?再說你吃了也白吃,不長肉?!鄙荡髠€諷刺著機靈猴。“切,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吃了也白吃,小氣鬼。”機靈猴扔下一句,倒頭休息去了。
  快過年了,也到了年終考核的時候,同學(xué)們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備考當(dāng)中。這是入學(xué)后的第一次全面考核,為了爭優(yōu)秀學(xué)員,大家真是豁出命去了。此時,大家知道,成績固然重要,可榮譽對一名軍人,特別是軍校的學(xué)員來說比生命更重要。他們期待著在那個戰(zhàn)火紛飛的考場上,檢驗自己真正的軍人本領(lǐ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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