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作品名稱:還我愛情 作者:靜心雪韻 發(fā)布時間:2013-10-27 23:15:13 字數(shù):3300
“沒想到你懂得還挺多,原來做警察的也并非那么‘木訥’。”司顏并沒有接江一帆的話茬,而是掩著嘴巴低聲笑起來,先前的萎靡情緒已然消失不見。
江一帆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的是自己正煞有其事地幫她分析問題呢,而司顏卻如此不著調(diào)地來了個“腦筋急轉(zhuǎn)彎”,調(diào)侃起自己來??墒?,隨即他也笑了,這個小丫頭,別看表面上文靜乖巧,其實骨子里暗藏著一股狡黠和調(diào)皮——這也就不奇怪了,為什么平日里不拘言笑甚至有點木訥的江一帆,在面對司顏時,竟然會表現(xiàn)出些許的熱絡和幽默來。
接下來的日子里,江一帆和司顏并沒有額外的交集,不過是在培訓課上一如既往地見面,并且經(jīng)常分在一組練習口語而已,只是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越來越多地涉及到了彼此的生活。一次,當江一帆對司顏無意地說起了自己的女兒貝貝時,司顏這才知道江一帆早已為人夫、為人父,那一刻,她的心里竟涌起一股莫名的苦澀,她明明知道像江一帆這樣優(yōu)秀的而立男人肯定早就擁有了自己的家庭,可她還是自欺欺人地懷揣著一份“他還是單身”的希望,所以,當她聽到江一帆親口說出這一切時,怎能不會有深深的失望——無可否認,司顏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江一帆。
江一帆又是何等敏銳之人,司顏的神情和反應無一能逃出他的眼底,到此時他也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那就是沒有提前告訴司顏自己早已是有家室的人。其實,他絕對不是故意給人家小姑娘制造什么渺茫的希望,只是他這個刑警隊長在人情世故面前真的有些“后知后覺”而已。客觀說,江一帆并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他對一些男人“家外有家,家外有花”的作法也是深惡痛絕,于是,在后來的日子里,江一帆刻意拉開了自己與司顏的距離,直到培訓結(jié)束。
也許,是這個世界太小了,當你和某一人結(jié)識之后便會不斷地遇見,更也許,是上天喜歡在“圍城”內(nèi)外制造事端,進而給了江一帆和司顏再次“糾纏不清”的機會——那是深秋的一個夜,江一帆和同事在一家酒店處理完了一起酗酒傷人案,他剛走出這家酒店,便看見不遠處有一個女孩兒和一個打扮另類的男青年在一起撕扯,看樣子好像是那男的想讓女孩兒上他的車,而女孩兒死活不肯答應。
出于職業(yè)本能,江一帆走向前喝問了一句:“干什么呢?”
女孩兒和男青年聞聲一起轉(zhuǎn)過臉,江一帆便看清,這個女孩兒正是司顏。
沒待司顏回答,那個打扮另類的男青年便搖晃著黃黃的“雞冠頭”,帶著調(diào)侃的口吻說道:“嘿,警官先生,我們這純屬‘戀愛糾紛’,跟您毫無關(guān)系啊,您請便——”
“誰跟你是‘戀愛糾紛’,你趕緊放開我!”司顏的一張俏臉被氣得通紅,卻無奈那個男青年緊緊拽著她的胳膊,她根本撇不清和他的關(guān)系。
“不管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請這位男士放開這位女士,有話好好說?!苯环恼Z氣聽上去特別冷靜,可是他的心里卻難免為司顏而隱隱擔憂起來,因為在以前的接觸和談話中,他早已了解到司顏不是本地人,在這個小城里也沒什么親戚,遇到緊急情況連個求助的人都找不到。
“我女朋友跟我生氣了,我正在哄她,警官先生,這兒應該沒您什么事吧!”“雞冠頭”瞥了一眼江一帆,依然緊緊拽著司顏,似乎根本沒把一個警察放在眼里。
“一帆,你別聽他的,這人就是個無賴,老是纏著我,你要救我!”司顏可憐兮兮地望著江一帆,眼中噙滿了淚水。
司顏絕對不是那種輕佻的女子,應該不會惹上這樣的混混,此次她被這個“雞冠頭”糾纏,里面肯定有什么她羞于說出口的內(nèi)幕。想及此,江一帆有些按捺不住了,他冷著臉上前一把扣住了“雞冠頭”的手腕,還沒用力,便聽見“雞冠頭”哀嚎起來,“哎呀,我可是良民呢……警官先生,您快松手!”江一帆也不多言,看見“雞冠頭”松開了拽著司顏的手,他便微微發(fā)力,將“雞冠頭”推出幾米開外。
“一帆……”司顏滿腹的屈辱終于化作了洶涌的淚水,她顧不上旁邊還有路人,竟然一頭扎進了江一帆的懷里,嗚咽起來。
“好了,好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們’說。”在司顏撲到他胸前的時候,江一帆的大腦霎時一片空白,女孩兒特有的芬芳氣息讓他心跳幾乎驟停,可是,看著漸漸圍過來的同事,理智立馬提示他:他現(xiàn)在的角色不過是個“警察”而已,如果換做別的女孩兒,他依然會出手相救。
“雞冠頭”見勢不妙,趕緊鉆進他那輛價值不菲的“賓利”車里,立馬絕塵而去,只是在臨走前,他憤恨地嘀咕道:“臭條子,敢和老子搶女人,你等著,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難過’,哼!”
那一晚,江一帆算是“假公濟私”了一次,用警車將司顏送回了家——說是家,不過是她與幾個女孩兒合租的一處公寓罷了。在車上,司顏向江一帆徹底打開了心扉。原來,司顏的親生父親很早就因車禍去逝了,而母親也是體弱多病,為了生活,母親選擇了再嫁。繼父本來對司顏還算好,可是后來不知怎地迷上了賭博,在輸?shù)袅思依锼械姆e蓄之后,繼父就偷著賣掉了司顏母親的首飾——而那些首飾很多都是司顏的生父送給她母親的,為此母親和繼父吵鬧了很長時間,最終導致病情加劇,不久后,母親也因病離世……好在這個時候,司顏已經(jīng)是大學畢業(yè),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她都不必再委曲求全地呆在繼父身邊,所以她選擇了這座離家很遠的城市……而那個“雞冠頭”據(jù)說是個暴發(fā)戶的兒子,是繼父欠了他的錢,要拿女兒“抵債”,于是“雞冠頭”就經(jīng)常開著車來到這座小城糾纏司顏。
“以后,他再來糾纏你,你就給我打電話,我的手機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不關(guān)機。”江一帆沒想到司顏還有這樣不幸的身世,聽完她的敘述,他的心竟然隱隱作痛起來——如果說以前的司顏是讓他欣賞的話,那么現(xiàn)在,則更多的是一種莫名的憐惜,正是基于此,他才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私人手機號碼告訴了司顏。
就這樣,兩個人的聯(lián)系日益頻繁起來,甚至沒有什么事的時候,司顏都會打電話過來,問上一句,“今天,還好嗎,外出辦案一定要注意安全?!倍嵌稳兆?,正是黎小寧經(jīng)常因為家庭瑣事而和江一帆冷戰(zhàn)的時期,所以,江一帆難免會為司顏這點滴的關(guān)懷而心生感動,甚至,幾天沒有她的電話,江一帆便會覺得魂不守舍。
其實,江一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明白自己的情感背叛將意味著什么,可他卻無法將司顏從自己的生活中驅(qū)逐出去。很多時候他都在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他都沒算真正地抱過司顏一次,又怎么算是出軌?可是,該來的還是會來,情感的壓抑終究會如泛濫的洪水般一發(fā)不可收拾——一次,黎小寧和江一帆慪氣,從里面將房門緊鎖,讓深夜歸來的江一帆無法進門,江一帆在去單位的路上忍不住給司顏打了電話——其實,江一帆打這個電話真的沒什么企圖,只不過想在心情沮喪的時候,能聽聽司顏纖弱的聲音。可是司顏當?shù)弥环钜共荒軞w家時,竟然執(zhí)意要見江一帆一面。
那天,司顏穿著一件棉質(zhì)睡衣匆匆跑下樓,神情緊張,長發(fā)凌亂,看得出她是剛剛從床上爬起,“怎么了,一帆,家里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們吵架了嗎?”一見面,司顏便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
初冬的夜已是寒冷徹骨,江一帆看到司顏就那么衣著單薄地站在他的面前,禁不住鼻子一酸,縱然他平日里冷峻內(nèi)斂,絕非多愁善感的感性男人,可是在這一刻,這個溫婉纖巧的女孩兒竟然如此輕易地撥動了他的心弦,讓他柔情滿胸,于是,他主動上前,用一個緊緊的擁抱回答了司顏的問題。
司顏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的有點不知所措,但是她很快便沉迷于江一帆溫暖的懷抱而不能自拔,她閉上眼,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懷里,輕輕嘆道:“一帆,你知道嗎,其實我好想做你的女兒……這樣,一輩子我都不會失去你……”
聞聽此言,江一帆的眼角竟不覺滑下了一滴熱淚。
塵世間的愛情正如那些浮雕吧,一種是陽雕,它可以光明正大地凸出于背景,承接陽光,承接雨露,承接人們羨欽的目光,向著全世界宣揚自己的幸福,而另一種則是陰雕,它隱忍、內(nèi)斂、沉默,帶著謙卑的心態(tài)沉入到整個大背景中去,小心翼翼掩藏起自己的夢境,然,正是這種委曲求全的低調(diào),使整幅畫面協(xié)調(diào)起來,令觀摩者的心被那些深陷的線條所深深吸引,甚至禁不住眼含熱淚去輕輕觸摸。
也是在這一刻,江一帆突然意識到,從情思初長的懵懂少年到冷靜睿智的而立之年,唯有司顏能這么直達他的心底,讓他流淚。
可是,黎小寧呢,江一帆又該把黎小寧放在怎樣的位置?
那一晚,他們終究還是停留在了擁抱階段,更確切地說,這也是他們之間唯一的一次擁抱,因為此后不久發(fā)生的一件事,讓江一帆和司顏之間的微妙情感再也無法在“秘密”狀態(tài)下潛滋暗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