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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作品名稱:還我愛情      作者:靜心雪韻      發(fā)布時間:2013-10-18 23:20:32      字?jǐn)?shù):3009

  
  黎小寧有些醉了。
  她白皙的面頰上已悄然浮起了兩片迷人的紅霞,之所以說是“迷人的”,是因為那紅是如此恬淡而自然,就像是水墨丹青畫里作者無心點染的一處緋色,看似在整幅的煙雨迷蒙小橋流水中所占份額太小,然,就這么隨意的一丁點兒,卻讓稍顯清冷的畫面霎時生動溫暖起來,輕巧地將一處“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的人間景致呈現(xiàn)在觀者面前。況且,我們的中學(xué)語文教師黎小寧還擁有一雙睫毛濃密卷翹的大眼睛呢,就那么在飯店橘色琉璃燈下無辜而單純地忽閃著忽閃著,將一腔來自骨子深處的醉意演繹成繞指溫柔,哪個男人見了會不心動呢?
  可是偏偏就有一個男人對黎小寧的這種美無動于衷,更確切地說是嗤之以鼻——他就是黎小寧那位英武偉岸的警察丈夫,江一帆。此時的他,斜睨著自己的妻子,唇角緊閉,面色冷峻,什么白鷺、桃花和流水,他全然不見,他只看到了在諸多的朋友家眷中,惟有黎小寧恬不知恥地將所有的金銀首飾披掛在身上,特別是那對金光閃閃的大耳環(huán),隨著黎小寧有意無意的搖頭晃腦而耀武揚威地彰顯著自己的庸俗。
  果然,有一哥們跟黎小寧圍繞著金耳環(huán)問題開起了玩笑,“嫂子,你那對金耳環(huán)借給我戴戴如何,讓我也體驗一下耳朵沉甸甸的感覺,怎樣?”
  “好??!”黎小寧有些搖晃地從座位上站起,摘下兩只金耳環(huán),小心捧著遞到那人跟前,然后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別說是借給你戴,就算送給你也行,不過,你得去理發(fā)店剃個頭,露出你那智慧的頭頂,然后再把這兩只大耳環(huán)一戴——嗯,太像了,你是絕對的沙和尚在世!”
  聞聽此言,酒桌上的眾人爆發(fā)出一陣哄笑,那開玩笑的男人也禁不住笑嘻嘻地說:“嫂子有才,小弟甘拜下風(fēng)!”
  江一帆沒有笑,他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也不看看,在座的哪個女人跟你似的,這樣招搖,沒內(nèi)涵!”雖然他的語調(diào)不高,但是因為他的聲音格外渾厚低沉,所以在眾人的喧囂聲中有種穿透力極強的突兀。
  因為江一帆的這句話,酒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黎小寧似乎早已習(xí)慣了江一帆對她的冷嘲熱諷,在眾人聚焦過來的各色目光中,她愈發(fā)將梳著俏麗短發(fā)的頭高高昂起,“嗨,我們家一帆還真是說對了,我就是一胭脂俗粉,不是有句話說嘛,‘大學(xué)女教師中出才女,中學(xué)女教師中出美女’,本人,黎小寧,是地道的中學(xué)女教師一枚,至于是否是美女,大家眼見為實,哈哈!”
  江一帆的臉色愈發(fā)難看,他一言不發(fā)地將目光從黎小寧的身上移開,彷佛他刻意不去看她,這個女人就會從地球上消失一般。但是,誰都能看出他在極力壓抑自己的怒氣——他一個朋友的孩子上初中,恰好黎小寧是班主任,畢竟人家是好心好意宴請孩子的班主任,順帶請來幾個不錯的哥們及其家屬作陪,他總也不好發(fā)作不是。
  黎小寧見江一帆不再吱聲,便有些得意,她一邊坐下來將剛才摘下的金耳環(huán)戴到耳朵上,一邊故作神秘狀地對眾人說道:“你們知道嗎,我們家老江在很多方面可都是天才,特別是在‘玩’的方面,無論是玩‘三國殺’這樣的游戲,還是‘玩女人’……那可真是出神入化,水平一流……”
  “你還有完沒完!”江一帆終于忍無可忍,將手中的筷子“啪”地一聲摔在桌上,忽地從座位上站起,他本來個子就高,將近一米八五,給人一種逼仄感,再加上此時渾身上下升騰的怒氣,一下子就讓整個飯店包間里的氣氛降至冰點。
  “喝高了,喝高了,胡言亂語的都別在乎??!”今晚的東道主,江一帆的那位朋友趕緊上前來調(diào)解,可是,事情鬧成這個樣子,誰還有心思喝酒和吃飯,于是,在心照不宣的尷尬中,這場晚宴匆匆結(jié)束。
  今晚赴宴之前,知道逃不開要喝酒,江一帆和黎小寧都沒開自己的車,所以在回家的時候,被眾人強行塞進(jìn)了同一輛出租車,江一帆還被一票朋友暗自叮囑:是男人,就要大氣點,照顧好自己的老婆。
  路上,司機(jī)車開的很快,在一個轉(zhuǎn)彎處拐的太猛,只聽“砰”的一聲,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黎小寧的頭便撞到了左邊的車玻璃上,她疼的哼了一聲卻沒有任何言語,畢竟今晚喝的太多了,她的舌頭現(xiàn)在都打結(jié)了。
  “停車!”江一帆冷著臉對司機(jī)說道。
  “馬上要到地方了?!币膊恢@位司機(jī)大哥今晚開車怎么就這么急,或許他也是看出了這一對夫妻“問題”多多,而不想被他們之間的敵對情緒所感染。
  “我說停車!”江一帆古銅色的臉龐在街燈的輝映下愈顯冷酷無情。
  司機(jī)見情形不妙,忙踩剎車,出租車便停在了一處小區(qū)的大門外。
  江一帆給司機(jī)扔下十元錢,然后開門下車,抱起睡得一塌糊涂的黎小寧,徑直向小區(qū)里面走去。
  “唉,找給你錢!”司機(jī)在后面嚷嚷著,江一帆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頭也未回。
  “夫妻?冤家?”司機(jī)望著他們的背影搖了搖頭,嘟囔了一句,“真搞不懂……”
  雖然江一帆人高馬大的,抱著身高一米五八的嬌小黎小寧簡直毫不費力,可是,這個小區(qū)的大門離他們所在的那棟樓也頗遠(yuǎn),待到他終于抱著黎小寧進(jìn)入電梯,也是氣喘吁吁。他想把黎小寧放下來歇口氣,卻不料一撒手,黎小寧便像軟面條一樣癱倒在電梯間的地上。無奈,江一帆只好也坐到地上,把黎小寧放在自己的腿上,抱著她,好在電梯里并沒有別人,江一帆倚著電梯壁稍作歇息。
  電梯壁光滑如鏡,清晰地映出了江一帆和黎小寧此時無比親昵的身影,江一帆愣愣地看著壁中的影像,心底悄然涌上無限溫柔來——他伸出手,輕輕地?fù)嶂栊幰蚧杷@得恬靜的臉龐,不禁想起了初見黎小寧時的情形:那時候的黎小寧用兩個詞來形容就是,長發(fā)飄飄,纖巧可愛,也許是因為剛剛從師范學(xué)院畢業(yè)還沒接觸社會吧,她的臉上始終帶著一種羞澀而甜美的笑,就彷佛一朵生在幽谷的小花,沒有多么光彩照人的驚艷卻別有一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韻致。
  坦白講,江一帆正是看上了黎小寧的這種青澀之美,那時,他還是這座小城里一所高中的體育教師,因為見慣了高中女教師對學(xué)生的冷漠專橫,所以對黎小寧這位甜美的初中語文老師便無端生出許多好感來。這么說吧,當(dāng)時的江一帆是對黎小寧一見鐘情了,這與黎小寧的富家女身份毫無關(guān)系。
  當(dāng)然,江一帆也自信黎小寧對自己同樣是一見鐘情,江一帆人長得高大帥氣,籃球和網(wǎng)球都打得好,是許多男女學(xué)生心目中的偶像,一直到他后來改行做了這個小城的警察,依然有很多學(xué)生是他忠實的粉絲。江一帆清晰記得黎小寧在見到他第一面時的可愛表情,她先是詫異地上下打量了江一帆一番,然后艾艾地說道:“早知道你這么高,我就不見了,這也太不般配了吧,小梅子這個媒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最起碼我也應(yīng)該穿一雙高點的高跟鞋吧,這回倒好了,真是需仰視才能見!”
  呵呵,想到這里,江一帆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臉部的線條隨之柔和起來,他正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卻不料電梯門自動打開,他們到家了。
  在家里,江一帆將黎小寧放在臥室床上安置妥當(dāng),自己也洗漱完畢,已經(jīng)是深夜十一點了。這幾天江一帆休假,他終于可以在晚上關(guān)掉手機(jī)安心睡覺了——可是,當(dāng)他拿過手機(jī)準(zhǔn)備關(guān)機(jī)時,卻發(fā)現(xiàn)有兩條未讀短信,短信署名未知。
  “今晚有應(yīng)酬吧,注意不要喝太多酒,你已經(jīng)有點脂肪肝了,千萬不要再酗酒。還有啊,立秋后天氣涼了,晚上出去一定注意多穿點,別著涼?!?br />   “不知道她會不會看到我發(fā)給你的短信,但我還是忍不住說一聲,我很想你,現(xiàn)在,無眠?!?br />   江一帆看著那個手機(jī)號碼,微微嘆了口氣,心頭卻涌上些許暖意。為了保險起見,他從來不在手機(jī)里存那個女孩兒的電話,但是那十一個數(shù)字他早已銘記在心,甚至她偶爾換個號碼給他打電話或者發(fā)短信,他都能提前預(yù)知是她。
  “怎么,又是那個‘白骨精’給你發(fā)短信了吧,江一帆,人都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依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知何時,頂著一頭亂發(fā)的黎小寧已怒氣沖沖地站在了江一帆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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